玉具、随侯珠,还有高皇帝当年在沛县大泽斩蛇宝剑。
此剑最初只是普通的一柄铁剑,刘季不仅用来斩蛇,也用其杀人、割肉。如今模样大变,剑上七彩珠九华玉以为饰,杂五色琉璃为剑匣,据说剑挂在室中,光景犹照于外。
和刘姓皇帝们一样,明明是普通甚至平庸的一把兵器,却被权力包装成了神器。
“这剑为何要交给臣子啊,朕自己佩着不行么?”
刘贺心里一百个不情愿,只听说这规矩本是孝文皇帝继位时受创,以斩蛇剑授予太尉周勃,后来先帝刘弗陵继位时,太尉已经变成了大司马大将军,重复了百年前的故事。
这次典礼沿用此礼,意思其实很明白:祭由天子,政及征伐由霍氏!
群臣都在眼巴巴地看着,刘贺接过玉玺时他们没有山呼,直到大将军接了斩蛇宝剑起身后,才纷纷松了口气,皆伏称万岁。
欢呼阵阵,刘贺眉毛扬了起来,享受这一时刻:“今日方知为皇帝之贵也!”
但站在殿尾的杨恽却感觉怪怪的,心里暗道:
“这声万岁,究竟喊的是新皇帝呢,还是大将军呢?”
……
主要礼仪结束后,戒严多日的未央宫终于解除了城门、宫门警备。群臣脱去吉服,再着丧服,即位礼仪告一段落,接下来朝中的大事,就是为大行皇帝出殡,抓紧陵园下葬事宜——在大多数人看来,这事可比讨伐匈奴救援乌孙更加重要。
而刘贺则带着被封为”驸马都尉“,接替了金建位置的安乐,进了温室殿中,从今以后,这硕大宫殿就是他的房子了!
刘贺首先便迫不及待让人将那大大小小的玉玺打开:不止是传国玉玺,还有皇帝行玺、皇帝皇帝信玺登,一共六个,玺皆白玉螭虎纽,凡封之玺赐诸侯王书;信玺,发兵徵大臣;天子行玺,策拜外国,事天地鬼神。
他最感兴趣的还是从有史以来第一位皇帝,秦始皇帝那传下来的传国玉玺。
“这就是大名鼎鼎的和氏璧啊,果然一点瑕疵都没有。”
刘贺抚摸着美玉制成的神器,呵了口气,在洁白的帛上按下去,李斯亲笔篆刻的八个字出现在上面。
“受命于天,既寿永昌!”
是啊,受命于天,他的天子之位,才不是来自权臣的垂青,是直接受命于天的,受命于高皇帝的血脉!
刘贺坐在天子之榻上打了个滚,在前殿忍了许久后,此刻终于忍不住笑了起来:“哈哈哈,父王当年未能得到的位置,朕帮他得了回来,朕是皇帝了,大汉的第七位皇帝!”
吕后立的那前后两位少帝不算,连刘贺都知道,他们据说不是孝惠的儿子,而且……
在位时间太短啦!一人才当了四年皇帝。
“而朕不一样,朕的皇位,将既寿永昌!”
在刘贺看来,此玺的拥有就代表权力的拥有,从拿到它那一刻起,刘贺精神气大不相同,没了刚进未央宫时的小心翼翼。
他迫不及待要施展皇帝的权力了。
按理来说,新皇帝发布的第一个诏令,往往是大赦天下,刘贺将龚遂也列在了大赦行列,勿要使其因小过远徙。
而第二封诏令,就得按照龚遂离开前的建议,对迎自己入长安的群臣大加封赏,从大将军霍光到使团里的四位大臣,都必须在内,无侯的封个关内侯,有侯的加个几百上千户。
迎立本来就是大功,当年汉文帝入长安后,便立刻论功行赏,益封太尉周勃万户,丞相陈平、灌将军婴邑各三千户,连齐王一系的朱虚侯刘章、东牟侯刘兴居也邑各二千户,让所有出力者都得了好处。
唯一让刘贺心里膈应的是,龚遂特地强调,对任弘要重赏,如此才能显示出新天子的心胸宽广。
“天子一定要心胸宽厚么?朕怎么听说,孝景皇帝就挺记仇的。”
刘贺嘀咕着,不情不愿地草拟封赏名单,但就在此时,安乐乘机上前道:
“陛下今日即位大典,二千石及列侯百官毕至,但臣却发现,唯独一人没来!”
“谁?”
刘贺抬起头来,他一直处于亢奋和飘飘然中,眼睛都在玉玺、斩蛇剑和皇太后身上,没注意群臣里是否少了一二人。
安乐却始终盯着:“西安侯任弘不在其位,连未央宫都没入,他公然藐视天子,此大不敬之罪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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