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绝望地发现,当事到临头时,求生的**是那么强烈,自己根本没有自杀的勇气,于是只能默默抱着节杖,希望自己纵然不死,也能像张骞、苏武那样,持节不失。
不畏死亡是短暂的冲动,而贪生才是生命常态。
一切都因为心里还存着侥幸:“或许以后有机会像博望侯、苏子卿那般,重返大汉。”
可事情没有他想象的简单。
当吴宗年被押到位于巴里坤大草原的右贤王庭后,匈奴单于的亲弟弟,右贤王虚闾权渠倒是对这位汉使挺有兴趣,问他降不降?
吴宗年当时义正辞严:“孔子曰,行己有耻,使于四方,不辱君命,可谓士矣,我不降!”
“你不怕死?”
当然怕,但吴宗年还是坚持道:“臣事君,犹子事父也。子为父死,无所恨!”
然后吴宗年便骂起匈奴人来,他没有自尽的勇气,若是匈奴人能一刀杀了自己,倒也是好事。
可右贤王听了王庭中早年来降的汉人转译后,倒也不怒,反而哈哈大笑:“好,那你就做一个饿死的士吧。”
于是吴宗年被关进了一个空荡荡的大地窖里,没有饭吃,也没有水喝。
吴宗年想起,在朝中时,光禄大夫常惠对他们讲过苏武在匈奴的经历,同样被置身大窖,卧着嚼雪,同毡毛一起吞下充饥,几日不死,这才活了下来。
可周围除了土还是土,外头是艳阳天,哪来的雪。
右贤王显然不希望吴宗年渴死饿死,两天后,给他送来了吃的喝的。
“只要降于右贤王,你便能出去。”
吴宗年依然很硬气:“君子不食嗟来之食,志士不饮盗泉之水!”
他靠尿撑了几天,到最后啥都撒不出来,而饥饿感更是搜肠刮肚。在不知日月的大窖中,吴宗年饿到两眼发黑,渴到晕厥,最后甚至绿着眼睛,看向节杖末端,楼兰王干涸的血迹尤在。
他已经到了忍不住伸出干巴巴的舌头,去舔舐那些血迹,将节杖上的牦牛尾往嘴里塞的程度了。
胃饿得发疼,流血,最后失去了知觉,他的心已经回到了长安,身体却佝偻地蜷缩在这戎狄胡尘中。
恍惚间,吴宗年梦见大汉天兵杀到了右贤王庭,横扫匈奴,然后是傅介子和奚充国等人撬开了地窖大门,救了自己,赞许他的坚守和英勇,又递来了甘甜的水。
可当吴宗年睁开眼,水已喝完大半,才发现自己面前的,是右贤王派来劝降的汉人。
估计是听到了他肚子里发出的巨响,他们冷笑道:“吴副使,盗泉水你喝了,这嗟来食,吃还不是不吃?”
香喷喷的烤羊肉被举到面前,色泽是那么金黄,刚刚烤制后散发着热气。
“这是右贤王的赏赐,宰了最好的羊,放在火上慢慢烤制。这样的好肉,即使是百骑长们,也不是天天都能吃到的。但右贤王爱才,听说你饿晕过去了,便让吾等带了点来。”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2页/共5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