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的时候,夏侯儒的脸上全是嘲讽,说话的语气也是冷的发寒,“西川之地的家伙越来越过分了,当初先王和袁公本初争夺中原大地和北方之地的时候,鲜卑等异族以为他们可以从中牟利,总想着和一方联盟。
但是结果如何?袁公本初将他们直接斩杀,告诉了那些塞外的异族,要么投降要么死,大汉和异族,绝对没有合盟这一说法,而先王更是丝毫不让,面对轲比能的使者更是百般戏弄,最后更是将他一刀给斩了,这是什么魄力!
兄弟阋于墙,外御其辱,这些老足足留下的东西和话语,他们都忘记了么?”
说完这些之后,夏侯儒已经变得怒气冲冲了起来,然后使劲儿的舒缓了一会儿自己的心情才继续说道,“小子,刚刚差点让你将话题扯开了拉远了,你还没有告诉本将,到底为何呢?为何还要硬冲过去,明知道这是西川的计谋,还不知道保存实力么?”
“回将军!”文钦朝着夏侯儒拱手行礼说道,“不管这时候西凉之事到底是西川之人的手笔,还是西凉真的只是机缘巧合,对于我们来说都没有关系!
我们要的只是将羌氐之人刚刚兴起来的野心给扑灭了就可以了,他们的脸有些太大了,他们的野心也生长的太快了,所以他们不能再这样继续下去了,而且这次,我们不能再如此这般依靠着什么计谋了,而是要用硬碰硬的现实,将他们的野心击败。
另外....小子不敢确定,他们的野心能够被扑灭多久,或许三年,或许五年,或许二十年,或许是两代人,但是某家知道,除非找到将这些家伙一举屠灭的办法,否则没有办法将他们的野心完全扑灭。
不过即便如此,我们也能尽我等所能的将他们的野心打压下去,而打压他们野心的办法只有一个,就是用真正的实力,将他们的妄想,全部都无情的扑灭。”
文钦说的话十分的泠然,甚至可以说冰冷,他的语气中仿佛都带着杀气一样,他只是一个半大的孩子,用这种语气说出这些话来,本就显得有那么一些滑稽那么可笑。
但是他的杀气,他语气中带的这些杀气却是没有任何的伪装,那就是实打实的杀气,能够将人冻住一般的杀气。
夏侯儒看着这个家伙,看着这个年轻的小文钦,真的很想问一问他,问一问文钦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杀气。
“你说的,是对的!”最终夏侯儒还是没有问出来,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就像自己,为什么没有像自己的堂兄弟夏侯尚一样选择那条更加稳妥的路,而是选择了一条最艰难,最危险的道路。
所以夏侯儒有自己的秘密,他也不想知道文钦的过去,他只知道,这个小家伙,这辈子恐怕都会和那些异族不死不休了,或者说,他这辈子可能都会忠于自己心中的那个念想,或许他的念想现在还没有形成。
“将军!”文钦也上前走了一步,然后朝着夏侯儒拱了拱手,“不知道某家的回答,您还满意么?”
夏侯儒看着文钦,再次看着他很久,然后突然爆发出一阵大笑,“哈哈哈哈哈,甚好,果然自古英雄出少年,某家之前还在为这天下的日后应该怎么办,如今一看,这天下的年轻才俊,依旧是没能让我等失望,依旧是没能让天下百姓失望!”
同时夏侯儒也说出了那句让文钦也感觉到兴奋的话语,“某家的亲将之位,便是你的了,不过现在某家刚刚晋升到了将军位,还没有自己的亲卫,所以,需要你自己去挖掘,本将给你的,只有一个底子!”
“诺!”文钦并没有因此感到为难或者失望,甚至他居然还有那么一丝丝的开心。
在历练这件事上,文钦要比郭脩看的明白的多的多。
他不想要什么紧张刺激,他要的是一个平台,一个能够施展他本事的平台。
而现在,夏侯儒的亲将之位就是这个他梦寐以求的舞台,至于这个舞台现在是个什么样子他并不关心。
换句话说,在他看来,连舞台都要自己一点一滴的搭建,这不正是历练的真谛么。
所以文钦毫不犹豫的应承了下来,并且快速的将自己融入了这个身份之中。
文钦不断的询问着,现在夏侯儒的身份是曹丕钦定的征蜀将军,这个将军称号此时就显得跟尴尬了。
按理来说,除了前后左右,四征四镇八个将军以外,以及名誉上的骠骑将军,大将军这两个特殊将军号之外,剩下的都是杂号将军。
比如曾经的横野将军徐晃,论兵权这方面来说他可能还不如一个护乌桓校尉来的更大。
而夏侯儒这个征蜀将军更是特殊中的特殊。
曹公孟德和西川的刘备一样,弄出来了很多之前闻所未闻的名字。
其中这个征蜀将军就是一个很著名的将军名号!
征蜀将军,顾名思义,就是征讨西蜀之地的一个将军,但是夏侯儒这才是第二个获得这个将军称号的人。
若是按照前一个人的照办那更明显是极为不妥的,因为前一个征蜀将军乃是先王曹孟德的义子,新魏王曹丕的铁杆心腹,上将曹真。
那个时候曹真接过征蜀将军之位的时候正是他去收拾汉中残局的时候。
那个时候他几乎就是一路统帅,接替夏侯渊出征汉中,抵挡西川来势汹汹的刘玄德。
如果是按照曹真的先例来办,恐怕西凉平定之时,就是他夏侯儒人首分离之日。
可如果若是真的只按照杂号将军来给夏侯儒扩充兵力的话,那他将这作乱的三胡羌人给打败了,也就到此为止了。
可是他的目的绝不是一个简简单单的三胡羌人能够满足的了的,他们的目的是将整个西凉之地完全肃清。
不管他们这群人背后到底有没有西川的人在参与,也不管他们到底巧合还是早有预谋,但是他们确是有些过分了。
西平,酒泉,张掖三郡已经不是第一次闹事惹出乱子了,之前看在他们生存不易的情况下已经不止一次的放过他们了。
可是现在,他们不单单没有悔改,反而开始变本加厉了,甚至张掖的贼寇张进和酒泉的贼寇黄华都开始囚禁太守了!
这种事情对于大汉来说,那就是**裸的挑衅和耻辱。
对于这种事情,对于这种行为,大汉想来是以血还血,以牙还牙!
就是因为这么多的情况,所以现在夏侯儒才这么的为难,若是招兵买马太多的话,他不单单会影响到自己本来的战斗力不说,更多的还是会让朝廷中的人感觉到不安全。
但若是规规矩矩的话,那么这件事就不好办了,哪怕只有本部兵马,夏侯儒也有把握将这些羌人三胡给击溃了,这是他的自信也是他的本事所在,但是最大的问题是,击溃了那些人之后怎么办?
他们需要将武威这里所有的羌人和胡人部族都解决掉,需要将他们所有的潜在威胁都拿下才好。
若是只有本部兵马,若是只有招聘少量的兵马,他就算能够将羌人三胡都击溃了,那么别说乘胜追击,别说荡平西域四郡了,就算是武威里面的这些隐患都拔除不干净的。
现在他们两个人在这个问题上就彻底的崩盘了,纵然夏侯儒能力出众,久经沙场,就算文钦少年老成头脑机灵,但是对于这种涉及到各个方面的事情上,他们还是有些不知所措。
就在他们不知所措,相顾无言的时候, 一直在沉默喝酒的韩龙突然将同样沉默不语的郭脩给拽了过来,然后露出了一个笑容,朝着郭脩笑眯眯的问道,“小家伙,难不成你没有什么想说的么?”
郭脩本来只是沉默着,现在被韩龙这么一问然后猛地一个激灵,刚刚露出了一个笑容然后紧跟着就将笑容收了起来,恭恭敬敬的朝着韩龙拱手行了一礼,“师兄,小弟....不知道该说什么!”
“是不知道该说什么?”韩龙咕咚喝了一大口酒,然后轻笑道,“还是不知道该怎么说?”
听到这句话之后,不知郭脩蒙在了原地,便是一直在挠头不语的文钦和夏侯儒也有些愣了,韩龙刚刚那句话可是很有意思的,不知道该说什么是他压根就没话说,而不知道该怎么说,那就不一样了....
“郭脩小子!”夏侯儒看向了郭脩,然后也努力的露出一个笑容,“有什么想要说的就直接说,莫要如此犹犹豫豫的,在雍凉之地想要站住脚跟的话,可不能凭着你这么软糯的性子!”
郭脩被夏侯儒这么一说,心中不由的一愣,然后深吸一口气抱拳说道,“回将军,某家只是有一个疑问!”
“什么疑问?”夏侯儒觉得这个家伙或者真的可以带给自己惊喜,轻笑道继续鼓励道,“你尽管说就是了!”
“将军是想要硬碰硬的将那群人拿下来,这没有问题,但是这硬碰硬也是有很多中方法的.....就像是宋襄公!”最后郭脩实在是不知道该如何形容了,直接将例子举了出来,宋襄公之事。
宋襄公,号称春秋第一君子,也是最后一个君子了,明明可以半渡而击之但是却抱着不能动手的伤了仁义道德的底线,生生的将春国的大军给放了过去,然后连自己都给搭进去了。
此时这个例子并不是多么的优秀,至少到现在位置,夏侯儒不知道宋襄公和自己有什么关系,但是一旁的文钦却是眼睛滴溜溜的乱转,最后猛地一击掌,然后哈哈大笑了起来,“某家明白了,某家明白了!”
“嗯?”夏侯儒看着文钦,然后在将目光转回去看向了郭脩不由的脸皮抖动了半晌,“这....你们这是怎么了?为何某家没有明白?难不成你们这还是有什么某家不懂的暗语不成么?”
文钦轻笑一声之后,朝着夏侯儒拱手告了一个罪,“夏侯将军请原谅则个,刚刚郭脩举得这个例子有些问题,所以将军才没能想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不过现在请容某家给将军解释一番!”
文钦看到了夏侯儒点头之后,然后轻笑一声之后继续说道,“宋襄公之事说的是他不知变通,不懂变故,总是抱着老规矩行事,但是郭脩的意思并不是这个,他想要说的是,为何我们不反其道而行之,直接半渡而击!”
“半渡而击之?”夏侯儒还是没有想明白,“这里又不是什么大江大河,哪里能够半渡而击之?”
文钦继续轻笑一声,然后说道,“将军误会了,我们真正纠结的问题是兵力问题,若是按照现在的规模来说,我们便是将护羌校尉苏则大人麾下的士卒都收拢到手也没有用处,硬碰硬的话,我们的损失是非常大的,但是我们硬碰硬也是可以选择的!”
“硬碰硬?选择?”夏侯儒总觉得自己似乎是抓到了什么,但是有感觉没有,依旧是满脑子的浆糊,“你是说让某家用计谋?可是这次我等的目的乃是....”
夏侯儒的话都没有说完,然后就被文钦打断了。
“将军,我们的目的是要将他们的脊梁打断,然后让他们不敢在窥伺我大汉的天威,那么这种的目的是一致的,这中间的方式是一眼的,但是这中间的手段却不是只有一种的!”
文钦也慢慢的想到了自己应该如何说,不但眼睛越来越亮,不但心情开阔了,便是说话都找到了方向。
“将军请看!”文钦走到偏厅中挂着的地图旁边,然后指着地图说道,“现在三胡的羌族已经开始在武威郡进行合围了,但是他们的方向却是各自不一,他们之所以这样,就是害怕他们会被我等一起击破,因为他们没有把握能够聚合在一起之后,保持着完整的战斗力。”
文钦说话的时候还在地图上指指点点的,将卢水胡伊健妓妾等几只胡人来袭的方向都划了出来,同时不停的解释着。
“既然他们害怕这个,那我等就可以逼着他们聚集在一起,然后将他们已经聚集在一起的势力一击击溃!进而将他们的部族直接进行扫荡!”
说道这里不单单是自己彻底的想通了,便是夏侯儒也抓到了事情的脉络,刚刚文钦说这句话的时候有一个事情很对,他们现在之所以总感觉兵力不足就是因为羌人三胡是从三个不同的方向出现的。
若是武威郡城的这些人想要将他们各个击破的话,他们手中的兵力恐怕也真的就剩不下多少了,但若是对其他敌人都不管不顾,让他们就这么攻打的话,恐怕那一路还没有打完,武威郡城就结束了。
所以文钦刚刚说的话让他的思路扩开了,现在兵力增加麻烦也就随之增加的事情不是只有他们有啊,三胡之羌人不是一个地方,更加的不是一个部族,甚至都不是一路人,他们若是继续分兵的话,那自然是没有什么好办法,但若是他们凑在了一起....
“一群乌合之众,杀之如屠狗!”夏侯儒猛地一拍桌案,然后哈哈大笑道,“刚刚某家完全没有想到,若是他们现在自然是无能为力,但若是他们能够聚集在一起,杀他们如屠鸡宰狗而!”
看着兴奋不已的夏侯儒,郭脩和文钦两个人也是温和的笑了笑,然后朝着他拱手行了一礼。
此时夏侯儒完全顾不上他们两个人了,而是不停的在地图上指指点点个不停,同时伸了伸手,将正在喝酒的韩龙给叫了过去 ,然后指着地图上说道。
“现在武威郡城正在被他们不断的合围,若是想要逼得他们兵归一处的话,恐怕需要你的帮忙啊!”
韩龙喝着酒直接翻了一个白眼。“想要某家做什么,你尽管直说就是了,这般客套你是想要让某家不好意思拒绝么?”
“哈哈哈!”夏侯儒此时完完全全的就是一副莽夫样子,“汉隆你说笑,某家只不过想要让你们校事府的人将他们的辎重粮草都找到罢了!”
听了夏侯儒的话之后,韩龙眉头皱的那叫个紧,不由的瞥了瞥嘴说道,“你这到真是好意思,他们一群羌人氐人,这么一帮子胡人你告诉某家去找到他们的粮草?他们恐怕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还有粮草这么一种东西吧!”
“呃....是某家错了,去找到他们的牛羊马匹!”夏侯儒尴尬的笑了一声然后更正了一句,“这群胡人出兵,靠的就是他们的牛羊马匹来充作军粮,汉隆,帮某家将这群马匹牛羊都找到!”
韩龙这才微微点了点头,其实刚刚他也是知道的,只不过想要逗逗这个家伙罢了,省的他兴奋的过了头,晚上若是在睡不着觉了,那可就太过分了,他的罪过也就大了。
而且这件事,他早就已经在说了,甚至可以说,他做的要比夏侯儒想到的还要早,还要多!
选定了计谋之后,夏侯儒也是放下了自己的心,此时再看到郭脩的时候,眼睛之中的那种光芒和满意,是怎么也掩藏不住了。
“没有发现啊,你这个小家伙,居然还有内秀!”夏侯儒走到了郭脩的面前哈哈大笑道,“甚好甚好,刚刚让你在前线厮杀着实是有些屈才了些,这样吧,给你一个都伯之位,好生给某家在前线厮杀去吧!”
“诺!”郭脩刚刚应了一声诺之后,看到韩龙那种似笑非笑的表情,然后赶紧改口说道,“末将遵命!”
“哈哈哈,甚好!甚好!”
就在他们再次选定好计策的时候,武威郡城之中某一个羌人的队伍里,大批的牛羊正在慢慢的吃着草皮,他们是给治元多部落送牛羊的一只队伍,当然,他们本身也是治元多部落的人。
“阿爹,你说咱们这次出动这么多人,会不会有些小题大做了?”一个半大的孩子一遍挥舞着马鞭,一遍朝着身边的老人轻笑道,“之前那某家听那些老人说,当初咱们羌人出动万人就能冲击中原,若是羌人集结过十万,这天下都得颤一颤!”
说着话的时候,那个孩子嘴里带着止不住的自豪之感,这是他们羌人部落无数次的辉煌中的一种罢了,也是他们这些羌人孩童从小就在听的一种故事。
羌人现在的确是被汉人压制的直不起腰来,但是羌人并不觉得自己就是汉人待宰的羔羊,他更觉得自己现在只不过就是没能找到更好的机会罢了,若是自己能够找到更好的机会,恐怕羌人将能再一次站在这个世间的顶端!
所以从他们的孩子开始,他们就这么教育,荣誉还有狼性,是他们必不可少的一种东西。
那个半大孩子的老阿爹,刚要和他说一说他们羌人当初的辉煌之时,一直不知道从哪里出现的羽箭直接射中了他的脖颈,然后从他的脖子穿了过去,将他直接定死在了地上。
“羌人的荣耀?羌人的历史?”一名手持大刀身穿皮甲的将军就这么出现在他们的面前,然后他的身后,还有他们这群羌人的周围,出现了一名名的骑士,他们都拿着自己的兵器,然后满脸的狞笑。
“若是你们想要你们羌人的历史,不如直接去地下,去问问你们的先祖!”将领朝着那群羌人冷笑一声,然后大刀一指,朝着自己的麾下大吼一声,“杀!一个不留!”
“杀!”等到自己将领命令的骑士听到之后二话不说,朝着那群羌人就冲杀了过去,然后大刀长枪二话不说就朝着那群该死的羌人身上招呼了过去,一个个恨不得将他们撕成碎片一样。
同时羌人看到这一幕也是大吃了一惊,顾不得询问他们到底是什么人,直接也是大吼一声,然后各自冲杀了过去,希望能够给自己创出一条活路!
但是很明显,羌人的士卒,无论是孩子还是什么,他们都很努力也很拼命,但是他们在这群恩面前,却是真的如同待宰的羔羊一样。
“杀!”将领大刀一挥,将一名冲向他的羌人一刀斩成了两半之后,战场上已经再也没有一个能够站起来的羌人了。
将领看着一片狼藉的战场,脸上露出了一声狞笑,然后大手一挥,“打扫战场,然后将这群牛羊马匹,送到卢水胡伊健妓妾那里去,算是咱们弟兄们送给他的一个大礼!”
“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