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景失魂落魄的出了巨门巷。
从荒漠回到京城之后,他心里就憋着一股气,这股气不知从何而来。
也许是嫉妒,也许是单相思,也许是文花枝像藤蔓一样缠住了他。
总之乱七八糟的裹成一团,成了一个大气泡。
现在这个大气泡,“噗”的一下就被解时雨戳破了。
顶着雨,骑在马上,他两眼发指,想哭。
哭又哭不出来,因为实在不知道自己为何而哭,他同时还觉得委屈,觉得解时雨拒绝了他,欺负了他。
他不能善罢甘休。
思来想去,其实全是他一厢情愿,自己演了一场大戏,没人看,也无人参演。
若是此时有人看到他,必定会觉得他有点发疯。
庄景一走,没了外人,解时雨就显露出另外一幅模样。
少女的那一部分蛰伏下去,她的瞳孔更加黑暗,让她比平常更冷静,更冷酷。
“吴影,去联络南彪,三张状子,还有一张去了哪里。”
这两张状子,她虽然没想过能如此容易解决,但也知道这两张不坏事。
真正难缠的是另外一张。
一整个陆氏家族,连鱼鳞册都拿了出来,这才是解臣和镇国公夫人的杀招。
她对这张状子做了种种设想,甚至已经做好了随机应变的准备,可没想到她连这张状子的面都没见到。
事情一旦失去控制,就会带来不详之感。
而在她查找这张状子的去向时,状子已经悄无声息送到了皇帝赵贞面前。
赵贞拿着状子,神情是啼笑皆非。
他和姜太监道:“你看看,这些人为了点浮财,连祖宗脸面都不要了,没想到啊,吃绝户竟然还吃到卿云头上去了,这鱼鳞册一改,卿云还真得给他们做孝子贤孙去了。”
姜太监笑容可掬:“真是坏......”
不等姜太监说完,赵贞自己已经嘴角往下一撇,有了怒容。
“不止姓陆的一大家子可恨,户部、集镇县令,全都是欺上瞒下的东西!黄册上的生辰八字,还不是从户部抄出去的!篡改鱼鳞册,还不是集镇县衙的人手!”
姜太监的笑脸迅速也跟着调换成了忧愤:“是......”
赵贞又叫起来:“食君之禄,忠君之事,可你看看,他们忠的是谁,给谁办的事!原来朕的国库,养的父母官,全成了他们的私官!”
“陛下息......”
“息怒!朕怎么息怒!一群蠹虫,传口谕给陈世文,给朕好好查一查,偷黄册和鱼鳞册的,一个也不能姑息!再传口谕给内阁,户籍上头,这样的事还不知道有多少,全都理一遍!”
“是。”
姜太监总算说了句完整话。
传完口谕,赵贞这一通怒火也发了出去,对着状子,他又看了一遍,随后眯起了眼睛。
“这个解时雨是什么人,怎么成了卿云未过门的夫人,这事儿朕怎么不知道?卿云的钱财都给她了?”
姜太监连忙道:“要不再让陈大......”
“不用,”赵贞哼了一声,“小兔崽子,朕要给他赐婚,他不要,朕看中的那个姑娘,嘿,漂亮着呢,你猜他怎么说,他说既然朕觉得漂亮,那就纳入宫中!朕要不是老了,牙都给他打掉!”
姜太监插不上话,干脆闭上嘴,任由赵贞发挥。
他不说话,赵贞反倒是安静了片刻。
片刻之后,他起身,脸上所有喜怒都收拾的干干净净,看不出一丝端倪。
“更衣,去巨门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