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遥昨天夜里被断了一根手指,但两条腿却是没伤的,然而他来衙门的时候,却仿佛腿也断了。
两个小厮将他从马车里架出来,他顺着这两人的力道下马车,进了公堂就站不住了:“疼疼疼......”
陈世文看他脸色白着,一副要咽气的模样,连忙让人给他搬了张凳子坐下。
“朱大人这是怎么了?”
朱遥摇头摆手:“不提也罢。”
他是个精明人,从昨天晚上备受惊吓开始,他就一直在琢磨解召召的事。
从听到解召召出现在京府衙门开始,他就知道这一场是阎王要打架了。
他这个小鬼想要不遭殃,可不容易。
这一副要死不活的模样,也算是一种另类的保护,关键时刻,他可以两眼一闭,晕过去了事。
陈世文伸手一指解召召:“你看看,堂下所跪的,可是你的原配妻子?”
朱遥这才眯起眼睛,仔细看了一眼。
这一看,他不免有点愣住。
解召召的身影单薄的厉害,几乎变了一个模样,过于苍白的脸又尖又利,眼睛深陷在眼眶里,回望朱遥一眼,半分感情也无。
朱遥看完,抬起头来:“陈大人,我原配夫人过世已久,我也记不太清楚,这位......我看着也不大像。”
陈世文听他这模棱两可的回答,并不满意。
是就是,不是就不是。
记不太清楚?不大像?这说了等于没说。
不等他发话,解召召已经率先开了口:“陈大人,我早已说过,他不会自曝家丑,不如我来告诉您,
朱遥两乳之间,有一颗黑痣,左边大腿,有一块铜钱大小的红色疤痕,乃是热油所烫,
这样私密之事,足以断定我没有说谎,
陈大人不如派人上前验证,看看与我说的是否丝毫不差。”
朱遥脸色顿时更白,心想这女人还真是——一如既往的不安分。
陈世文的脸色比朱遥好不到哪里去。
上前查看,恐怕就证实了解召召所说,至少有大半是真。
不查看,那必然是心虚。
解召召倒是意犹未尽,又抛出一个惊雷:“还有陆卿云陆大人,
身为武将,他身上自然也带着各种伤痕,
其中有一道陈年旧伤,乃是横胸而过,陈大人也可去找侍卫亲军的人验证。”
围观的人群中不知是谁,声音清脆响亮的起哄:“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怕这婊子做什么,查就查!”
混在人群中的南彪立刻盯上了他,压低帽檐,挨挨蹭蹭的过去搭话。
其余人等也都窸窸窣窣的等着看热闹。
陈世文在心里冷笑一声,心想自己能在这位置上坐这么多年,也是有绝活的。
他会背各族家谱,认识无数纨绔,尤其擅长活稀泥,到了今天这场面,自然要将这活稀泥的绝活拿出来。
将惊堂木一拍,他肃然了脸色,厉声道:“本官这里是公堂,不是澡堂!”
待到人群都安静下来,他接着道:“查验自然要查验,但也不能在这众目睽睽之下,脱衣服光膀子,这样成何体统......”
话还未说完,外面忽然传来一声极其尖锐而且造作的喊声。
“陈世文,要查你也脱了衣服一起查!
你既然敢给这个娼妇做主!也得把我纳进家里去,我也要跟你夫人排大小,做姐妹!”
刚安静下去的人群顿时如同滚油锅里添凉水——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