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场官司中,怀疑他为报父母仇恨,怒杀县令满门,却没有任何证据。
在大牢里关了他整整三年,用尽刑罚,他都喊冤枉,最后只能革去功名将他放了。
有血性,又心狠,知道杀人满门,斩草除根,而且聪明,没留下把柄。
他没逃,而是进了大牢,脱出身之后,又能光明正大行走于人世,不至于躲躲藏藏,连自己的名字都不敢提起。
进了京城,他甚至投到了四皇子门下,想为自己日后再求一个前程。
将纸条卷起来塞进竹筒里,解时雨静静思索片刻。
东府属文官,执掌财政、政务,与西府分庭抗礼,互相制衡。
陆卿云执掌了西府,若是她能将手插入东府之中,他日皇帝春秋不豫,这就是一个能让陆卿云顺利归入刀鞘的一份力量。
她和他,是荣辱一体,生死与共。
“吴影,”她将一张帖子递过去,“告诉张端,让他将胡邦送来赔罪。”
胡邦来的时候,很是摸不着头脑。
他拎着一串粽子,客客气气的送给解时雨做礼物:“解姑娘,在下来听您差遣。”
解时雨打量他,话说的很不客气:“你看人的眼光很差,比起京府衙门李旭来,差的太远,你挑中四皇子,很失败。”
胡邦没有生气,也不诧异解时雨知道他是四皇子的人,反而问:“姑娘这话从何说起?四皇子无依无靠,正是用人之际,在四皇子手下,在下才能出头啊。”
他一边说,心中一边暗暗纳罕。
这位姑娘,与四皇子妃同是闺阁女子,同样野心勃勃。
对外,解时雨只是个名声不好的小女子,而四皇子妃则是有名的才女,可这对内......
这差别,未免过于分明。
尤其是解时雨刚从一场争斗中脱身,听张端说她险些死在解臣手下,解臣尸骨未寒,她就能若无其事的评论起皇子来。
这若是托生成一个男人,兴许在京城掀起的风浪,不会比陆卿云小多少。
解时雨微微一笑:“你在镇国公世子手下,一样能出头,他还很年轻,大有可为。”
胡邦也跟着笑了:“那个混世魔王?”
笑过之后,他垂下眼帘,将自己的后背靠在椅背上,开始了漫长的思索。
外面原本阴沉沉的天气,最后生生被他想成了倾盆大雨。
在一片噼里啪啦的大雨声中,他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您想让我做什么?”
解时雨早已想到他不会拒绝,答的飞快:“让他拜相。”
“拜相?”胡邦看着解时雨,怀疑她是失心疯了,“这属实不敢想,浮泛无根之事,如何能成。”
他悄悄观察过陆鸣蝉。
做纨绔子弟很不错,跟着抚国公也不错,跟着陆卿云,那更没话说,但是他不认为这孩子有大才。
哪怕是抚国公,如今将乱糟糟一团的户部逐渐理清,皇上也没有让他执掌东府的意思。
解时雨安安稳稳的坐着,并没觉得自己说了什么很荒唐的话。
“人的野心,要往高处走,放在不可能的可能上,
他日就算掉落下来,鸣蝉也还是落在庙堂之中,你若是只将眼光放在庙堂上,那么有朝一日落下来,就会落在泥沼里。”
胡邦先是一直惊讶,听了这话,脸上的诧异凝固,最后消失。
他出神的想了片刻,最后道:“只是我没有这样大的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