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我倒觉得不用担心,汤阴在相州最南面,又是交通便利的平原之地,不像林虑县远在山区,陶俊想杀到我们这里,恐怕安阳县那一关他们就过不去,再说他们不过数百人,相州有一千厢军,我们县里还有五百乡兵,我觉得可以自保。”
李延庆点点头,他也觉得自己多虑了,就算这两人是卢俊义的徒弟,卢俊义至少要给自己一个面子。
两人又喝了几杯酒,李延庆便起身告辞,周春将他送出大门,笑道:“过些日子我也要下乡去鹿山镇,到时候我们再喝一杯。”
“好!小弟做东,请兄长好好喝一杯。”
李延庆翻身上马,抱拳笑道:“替我向大嫂告辞,若她有家信,我进京时可以顺便替她送给家人。”
“多谢了!”
李延庆催马便向南门奔去,渐渐消失不见,周春一直目送李延庆走远,这才返回了府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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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傍晚还有些时候,李延庆抵达了鹿山镇,他是去年这个时候回来过一趟,那时的鹿山镇和小时候没有什么区别,但短短一年时间,李延庆忽然发现鹿山镇变样了,很多原来的民居都变成了店铺,原来只有一家酒馆,现在增加到三四家,客栈也增加到了三家,杂货店变大,道路两边摆满了各种小摊,只有春社时才会这么热闹啊!
两边小摊上到处可以看见三三两两的年轻学子,十几名学子正搭伙走进酒馆,李延庆忽然想起父亲给说过的事情,鹿山学堂已经升级为鹿山书院。
他立刻催马奔行几步,渐渐到了鹿山学院,确实完全变样了,李延庆记得门口是一条弯弯曲曲的小路,两边是竹林,放学时,小路上摆满了各种小摊,现在整块地都被填平了,竹林还在,填平的地方种满了桃树和李树,中间是一条石板铺成的干道,足有一丈五尺宽,可以并行两辆牛车,直通大门。
大门由原来的旧木门变成了一座石制牌坊式大门,上面有四个龙飞凤舞的金色大字:‘鹿山书院’,李延庆一眼便认出是父亲的手笔。
大门里面破旧的屋舍全部焕然一新,操场更宽了,后面大片坟地也变成了一栋栋建筑,甚至鹿山山顶似乎也修建了不少房舍。
李延庆不由自主地牵马向书院走去,不少从书院中走出的学子都惊讶地看着他,这些学子李延庆一个都不认识,不过看规模,书院至少有千人以上。
“延庆,是你吗?”李延庆一回头,只见后面快步走来一人,正是师父姚鼎的长子姚万年。
李延庆记得父亲说过,鹿山书院的教谕就是姚万年,他连忙迎上前行礼道:“小侄参见世叔!”
虽然姚万年是师父的儿子,但他同时又是岳飞的大舅,所以李延庆还得以晚辈之礼见他。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我刚刚才赶回来,还没有回家呢!”
“你一定是赶在师父的祭日前赶回来,明天大家都要拜祭你师父呢!”
李延庆一下子愣住,他根本就忘记了明天是师父的忌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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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延庆回到老宅着实令忠叔喜出望外,他当即和老伴给李延庆收拾房间,又让孙子阿牛去鹿山镇给小官人买一份上好的酒菜。
入夜,李延庆躺在自己的房间里,望着熟悉的屋顶,他慢慢闭上眼睛,头脑里变得空明,他脑海里还在放电影般地回味着西夏战场,血与火的拼杀,那种在生死边缘行走的惨烈,已经是两月前的往事,可再细细品味,所有的细节都清晰可忆,一切就象发生在昨天。
次日一早,李延庆来到母亲的坟前祭祀,李延庆母亲的棺木是多年前从汤北乡迁来,重新安葬距离屋宅不远处的祖地里,李大器用青石给妻子砌了墓室,四周有石挡,将来他去世,也将和亡妻安葬在一起。
墓碑是李延庆亲笔手书,‘家妣丁氏李夫人之墓’,旁边是她生辰。
李延庆虽然对宋朝的母亲早已没有一点记忆,但从父亲保留下来的一些他婴孩时代的衣服和幼鞋,便知道母亲对他倾注的爱,那些都是母亲用针线一点点细细缝成。
李延庆在母亲墓前跪下磕了三个头,喃喃低语道:“孩儿没有辜负母亲的期望,已考上科举探花,又上疆场为国效力,无愧于先祖,无愧于大宋,望母亲在天之灵安息!”
他摆下祭品,点燃了三炷香,又重重磕了三个头,这才站起身默默凝视着墓碑,过了很久,他转身离开了墓地,骑马向鹿山镇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