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晴也是个欺软怕硬之人,只得忍下这口气,不料今天在自己府中见到了,梁晴想起那天自己吃了亏,心中的怒火再次燃烧起来。
李延庆微微笑道:“梁衙内那天送的戒指不错,多谢了!”
“你....你这个混蛋!”
梁晴当然不敢动手,又转头向管家吼道:“他来我府中做什么?”
管家向他行一礼,平静地说道:“回禀三衙内,太师要在外书房接见这位李少君!”
管家特地将‘外书房’三个字咬得很重。
“啊!”梁晴一下子呆住了,他父亲极少见客,即使见客也是蔡京、童贯这样的高官,而且还是在外书房见客,这可不是一般的礼遇。
梁晴不敢再嚣张了,眼睁睁望着管家带着李延庆向外书房走去,他心中百思不得其解,父亲为何要礼待一个太学生,这个李延庆身上又藏有什么秘密?
管家请李延庆进了外书房,笑道:“少君稍等片刻,我去禀报老爷!”
李延庆笑自己点点头,管家快步去了。
所谓外书房其实也一间会客室,只是冠以外书房的名字,就显得更加亲近私密,它意味着只有心腹手下才有在这里被接待的殊荣。
一名侍女给他上了茶,对他嫣然一笑,便缓缓退下去了,李延庆一边喝茶,一边打量书房,与其说书房,不如说是字画展览厅,墙上挂满了各种名人字画。
这时,李延庆忽然被一幅字吸引住了,这幅字裱糊得极为精致,长一丈,宽六尺,字体用墨丰腴,行书遒劲豪迈,‘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是苏轼的《念奴娇?赤壁怀古》,李延庆临摹过苏轼的字多年,他一眼便认出,这竟是苏轼的真迹,李延庆一时看得心潮起伏。
“这幅字李少君喜欢吗?”旁边传来一个清细的声音。
李延庆一回头,这才发现梁师成站在自己身后,他连忙躬身行礼,“学生参见太师!”
梁师成眯眼笑道:“李少君似乎对苏字很有兴趣?”
“学生最喜欢东坡居士的词,也最欣赏他的字,自幼便临摹。”
“是吗?那就请李少君写幅字给我欣赏一番。”
李延庆连忙谦虚道:“学生才疏学浅,怎敢在太师面前卖弄。”
“不妨!不妨!进我外书房的客人都会写几个字留念,这是惯例,况且李少君是相州解元,相信字不会太差。”
李延庆推辞不掉,只得硬着头皮说:“太师盛情难却,学生就献丑了。”
他走到桌案前铺开一幅宣纸,凝神酝酿片刻,便提笔写下苏轼的另一首词:《西江月》
世事一场大梦,人生几度秋凉。夜来风叶已鸣廊。看取眉头鬓上。
酒贱常愁客少,月明多被云妨。中秋谁与共孤光。把盏凄然北望。
梁师成自诩是苏东坡的遗腹子,他最喜欢在人前谈论苏轼,他最大的贡献就是保住了苏东坡的大部分诗词,才使它们没有在元佑党案中被焚烧殆尽,也使后人能够读到‘大江东去、明月几时有’这样的千古名作。
梁师成在一旁见李延庆的字写得极为飘逸,浓墨渲染,深得苏字精髓,看得出是下过苦功的,而且《西江月》这首词是元丰三年所写,知道的人很少了。
尤其元佑党案后,苏词基本上在学堂中绝迹,象李延庆这样的学生根本就学不到,如果不是真心喜爱,私下偷藏**,是不可能写出这首词的。
梁师成暗暗点头,心中颇为赞赏,李延庆的第一关算是过了。
“这幅字不错,我会收藏起来,李少君请坐!”
梁师成笑着请李延庆坐下,又吩咐侍女重新上茶。
梁师成喝了口茶,淡淡问道:“不知李少君今天来找我有什么事?”
李延庆当然不能说是来讨钱,这种话说出来就会崩掉,他必须用含蓄的、双方心知肚明,又不失礼节的话来暗示梁师成,这就叫谈山不见山,谈水不见水。
“矾楼夜宴,太师对学生另眼相看,学生感激不尽,特来拜谢!”
梁师成呵呵一笑,“这是小事一桩,少君江南之行表现得智勇双全,胆识过人,辅佐嘉王圆满完成了天子交代之事,当然值得嘉奖。”
停一下,梁师成又笑问道:“不知少君认识嘉王殿下多久了?”
“学生今年二月才进京,之前从未来过汴京,只是嘉王看了我的发解试策论,有几分兴趣,所以才认识。”
“哦!原来少君才刚刚认识嘉王殿下,不过嘉王殿下倒是很器重少君,昨天还专门找到我。”
这时,李延庆忽然意识到自己找嘉王帮忙失策了,非但没有丝毫作用,反而适得其反,更加得罪了梁师成。
一时间,李延庆沉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