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本县县令,还有两位佐贰都还没来,看这天色……”李序有些踌躇地道,“还有衡州知府及下属官员等,也未见有登门的。”他语气里,明显带着一丝疑惑和抱怨,这些当官的怎如此现实,居然都不见上门的。
衡州府那边也就罢了,毕竟需要些时日才能过来,可本县的官员,之前明明都已经答应要来了,居然也如此托大吗?自家老爷只是丁忧,又不是真被罢官什么的。
见他一副愤慨的模样,李凌倒是笑了起来:“这一点其实我也想到了,所以延迟几日才办这丧礼,也是在为他们考虑,不然就可能要耽误他们的前程了。你可别忘了,他可是罗天教长老啊,是被朝廷以极刑处死的钦犯,陛下能允我收尸,已经算是极大的恩荣了。”
“可是,老爷您不是照样没受什么牵连……”李序小声嘀咕了句,李凌摇了摇头:“不必说了,此事也不要跟别人提及。他们不来是对的,今后不要因此就与县衙那儿生出什么冲突来。”
“是……老爷心胸开阔,却非常人能比。”李序只能赞颂了一声,乖乖退下。
事实也正如李凌所说,之前田秉文他们是不知就里才会满口应允前来祭奠,但有了这几天的缓冲,在跟上面通了声气后,地处小县城的几位才知道李桐之死的曲折,这却让他们懊恼为难不已了。
李凌既然没有受此牵连,就说明他确实在朝中势力相当大,自己等也确实该巴结。可这不代表他们就能跟李凌一样去祭拜李桐这个罗天教贼首后还能安然无恙,到时说不定各种参劾能把他们给淹没了,连眼下的小官都当不下去。
所以最终他们只能选择爽约,但又担心李凌怪罪,毕竟之前有过承诺。于是在一番思忖商量后,三人便决定找人代替。
当天黑之后,县衙的师爷便偷偷摸摸上了门,拿出三份帛金,不住跟李凌告罪,说明几位大人的难处。对此,李凌倒也没有为难他,只随口安抚了几句,并让其代表三位大人给灵位上了香,便把他打发离开。
那三位本地官员能做到这一步,在李凌看来已经足够有礼,连心中最后的那点不快也消散了。
本来在师爷离开后,李凌以为今日不会再有宾客上门,结果临近二更时,李序却又来报:“老爷,舅爷他来了。”
“哦?大哥来了?”李凌精神一振,一面吩咐人去后头通知杨轻绡,自己则快步出迎。果然在大门前,见到了风尘仆仆的杨轻侯,对方见他亲自迎出来,也是面带微笑:“温衷,我没来迟吧?”
“没有,大哥你这是一路急速而来吧,可真让小弟有些惭愧了。”李凌赶紧上前见礼,杨轻侯则立刻一把拦住:“你是官我是民,可使不得。”
“什么官啊民的,咱们是一家人,你是兄我是弟才对。”
“哈哈,我就爱听这话,走走,咱们一起进去。”杨轻侯见李凌如此态度,也很是欢喜,笑着与他挽着手一道入门,再去灵堂那儿先磕头上香。
等他起来时,杨轻绡也到了,兄妹间也有两年没好生聚过了,这时自然也免不了一番寒暄,然后被请到另一边的厅堂看茶,顺道说说话。
作为一家人,杨轻侯自然不会跟其他宾客一样来了就走,他是打算明日随李凌他们一道,将李桐送入土的,所以这一晚,他自然就留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