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张了下嘴,没有说什么,其他人也都闭口只看,心里却是已经知晓答案了。
“樊标,东南县令,却贪婪无度,草菅人命,被有司查到后,方才定罪要斩。”李凌继续介绍着下一个可疑之人,“上头写得清楚,他年已五十有四,可这位却不过四十,而且你们看看他的容颜,还有双手,那都是在田间务农留下的痕迹,哪有半点地方官的模样?”
不等众人给出反应,李凌又指着最后一人:“还有他,齐远,年纪倒是对了,可这人看着瘦弱无比,一阵风都能将之吹倒,哪有半点与人殴斗,连杀四人的凶悍样子?”
每指出一人的问题,现场群臣的神色就变上一分,直到最后,所有人虽没有开口表态,但脸上的神色已经表现得很清楚了,对此事,他们是完全信了李凌的指证,确认刑部有大问题了。
皇帝脸上的肌肉也是一阵颤动,再不想承认,也只能接受这样的结果。自己寄予厚望,委以重任的儿子,居然把个刑部管得如此无法无天,这其中还有多少猫腻,只用脚指头都能想明白了。
这让皇帝的脸色变得铁青,再看向身旁的儿子时,怒意是完全藏不住了,恨不能现在就一脚踢死了他。
而李凌居然犹嫌不够,再度躬身道:“陛下,这只是臣随便一看就能看出来的被顶替的犯人,臣相信,这几十名犯人里还有其他蒙冤者,只要细查,都能还他们一个清白。
“至于其中更深的缘由,臣只知道一点,那就是由偃师县户房典吏张康所说的,是那些真正的重犯花钱买通了刑部官员,让他们找来替死者欺瞒所有人,来一个李代桃僵,而且据说在刑部内,还有说法,这叫杀白羊,替罪羊的白羊。若陛下不信,如今张康就在宫门之外,大可传他进来回话。”这是他最后立下的一道保险,确如他所说,已被偷送进洛阳的张康,此时由徐沧带着,逗留在皇宫之外,等候传召。
或许法司衙门真要审案的话,张康这样的重要证人是少不了要被问讯的,但现在,皇帝却显然没这个兴致了。他甚至都没接李凌的话茬儿,扭头就看向了永王:“孙璘,你对此有何话说?”
永王本来就已经恐慌到了极点,现在被自己父皇这么一问,更是猛然一个激灵,双腿一软,就先跪了下来:“父皇,儿臣……”这一刻,他居然急中生智,想到了唯一保住自己的法子,叩首叫道,“儿臣知罪……儿臣身为刑部尚书,居然不知手下人等竟干出了如此荒唐之事,儿臣有负父皇信任,愿意承受任何惩治,不敢有半句怨言……”
这时的他,唯一能做的,就是赶紧把自己给摘出去。刑部的罪过是已经板上钉钉了,但他还有救,至少以他皇子的身份,还有脱身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