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更叫人感到煎熬的,是朝廷随后几日又送来的一封书文,先帝的丧礼将定在二月初三这个吉日上。而孙璧作为新君,之前或许还能拖着,但到了那一日,是无论如何都必须出现在群臣面前的。
那不光是因为朝廷大事,更是孝道的表现。大越百年来以忠孝立国,身为天子,大家对此自然更是有着严格的要求。若是这位新君连先帝的葬礼都不曾出席,恐怕就很难让天下人心服了,甚至有可能动摇其帝位,转而被人抢去皇位。
这可不是李凌在杞人忧天,他已经从英王党其他人的书信中知道了当日发生的种种变故,知道了孙璘还死心不息,而在朝野之中,肯为永王搏上一把的人也必然还有很多啊。
至少在孙璧没有真正坐上皇位之前,任何一种可能都会发生。
正因如此,这几日里,李凌又连续派出了十多路人马进入草原,找寻孙璧的下落,只为让他赶紧回来,回京登基。与这等大事相比,草原上的追亡逐北,斩草除根已经变得不再重要了。
但这段时日下来,却连半点回音都没有,李凌心里那一个叫煎熬啊。今日都已经是正月二十了,离着先帝丧礼就只有短短十多日,也就仅够从幽州赶到洛阳的脚程了,要是再迟上几日,可就真来不及了。
想到这儿,李凌更坐不住,腾一下站起身来,又一次来到那张硕大的,同时比之前要详细了太多的北方地形图前——随着一场场的胜利,草原上的诸多山川河流,地形细节也全被越军掌握了解,然后便被添到了地图之上,这也是李凌一早就作下的吩咐——目光不住在各处扫动着,猜想着孙璧他到底领军到了何处。
“要是他真往北方而去,恐怕到今日都未必能找到啊。这样一来,哪怕接下来几日能顺利找到王爷,他也不可能在下月初三前赶回京城了。”李凌做出了让他难以接受的猜想,拳头更是重重砸在了墙上。
事实上,这几日此想法已经在他心中生出了,毕竟草原到幽州,就算是快马疾驰也需要好些日子,更别提还得从这儿再赶去洛阳了。就算能换马,这人也受不了啊。
“这可如何是好……要是他已经从别处进入北疆,赶回洛阳就好了。”李凌最后期待着说道。
而就在这时,外间突然一阵骚动,打断了他的思绪,让李凌颇有些不快,刚想呵斥两声,紧闭的房门也被人哗啦一下打开,李莫云一脸惊喜地叫道:“公子,他回来了,王爷他回来了……”
“啊?”李凌先是一呆,随后才猛地反应过来,急忙转身就朝门外奔去,然后就瞧见一个满身尘土,满脸胡须,显得格外憔悴的男子被人搀扶着,踉跄地走来,不是孙璧,还会是谁?
这让李凌在惊喜之余,都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了:“王爷……不,陛下,您怎么回来的?”语气里,充满了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