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众人各怀心思、告辞刘琨后,刘琨把王烈唤进内堂,问道:“阿烈,你到底还有什么事情瞒着为师,这些话都是谁教你的?是不是令狐盛的那个族兄令狐艾,那家伙身为世家子,却如市井之徒一般,你要少和他来往,不要被他带坏。”
王烈无奈苦笑,但师尊的话他又不能当面拒绝,只好一咧嘴:“老师,这话不是令狐元止先生教我的,是我自己想的。”
刘琨摇摇头:“不对,你之前又不认识高乔,怎么会知道他的所作所为,你说他在太原锦衣玉食,不与百姓同甘共苦,这些我都知道,但你刚来晋阳几日,又是怎么知道的?”
王烈心道:“我总不能说是后世读史书寻找到的踪迹吧?”
只好含糊道:“是听令狐先生的从弟,令狐盛将军提过。”
一提到令狐盛,刘琨闪过一丝苦涩和复杂的表情:“阿烈,今日这里只有你我师徒二人,我却对你说些实话,令狐家和高家一样,都是太原郡本地的望族,而且令狐盛一直和高乔分庭抗礼,我初来晋阳,高乔对我还算彬彬有礼,令狐盛却对我有些冷落……当然,我知道令狐盛为人耿直,就是那个臭脾气,可是这个家伙实在粗鲁——言语粗鲁,行事也粗鲁,我甚不喜他。但是,经过昨日一事,我却也知道这家伙是真心为我着想,只是我以前一直不喜他的无礼,却耽搁了很多事情。今日,又知道他对你说这些,看来也是为了让你帮我,在这一点上,我对不起他……”
见刘琨能理解令狐盛,王烈心下也很高兴:“恩师大度,不以令狐将军冒犯而不纳,至于高乔,我看这个人实在居心叵测,将来若有强敌来袭,未必能支持老师……”
刘琨摆摆手:“这个我知道,高乔我一直想动他,但他在本地盘根错节,今日还真要感谢你呢。至于令狐盛的事情,你也不用奉承为师,这件事情我也算亡羊补考,犹未晚矣。我却问你,和你混在一起的那个拓跋家的小子可是拓跋郁律!”
王烈一听,心下一惊,但一想,这可是在刘琨的地盘上,就算开始能欺瞒过去,这么些日子过去了,刘琨手下若还调查不清自己手下这点人马的底细,也就不是枉为一方诸侯了。
王烈索性大大方方承认道:“正是,老师可是要杀了他送给拓跋猗卢做礼物。”
刘琨却不正面回答,悠悠道:“我和拓跋猗卢结盟在先,而且这些年拓跋猗卢对我多有相帮,我若不杀拓跋郁律岂不是成了无信之徒?”
王烈听到这,一咧嘴:“老师,你多虑了,拓跋猗卢助你是他懂得唇亡齿寒的道理,若您有失,他将直接面对刘聪和石勒,他虽有控弦之士十余万,但拓跋鲜卑内部也是争斗不断,根本不能两面对敌。而且,我记得永嘉五年您出兵司州,求拓跋猗卢出兵相助,他却只留下一些战马和粮草,却拒不发兵,说到底他还是在利用你牵制石勒,但又不想看您完全击败石勒,危害到他的基业。而且,拓跋猗卢此人野心颇大,据我所知一直在筹谋建国,难道老师就一点没有耳闻么?”
刘琨闻言,眉头微皱:“你说的到是在理,我也知道拓跋猗卢为人善变,一直在筹谋建立什么代国。而且猗卢性格暴烈,就连其子拓跋六修都恨其为人,数次与其争斗,甚至暗中找过我。不过,我毕竟是答应过他,见到拓跋郁律就杀掉……”
王烈苦笑一声:“拓跋郁律好杀,他现在就在您的府外等候消息,可是杀了他之后,老师您能得到什么?”
府外,日头高照,拓跋郁律如热锅上的蚂蚁,来回在门前走着,他怕死,也不想死,所以今日本不想来这里,可是王烈告诉他若想获得刘琨的认同,今日就必须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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