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面的人似乎知道若不能将张月鹿杀掉灭口,而是让张月鹿活着回到玉京,死的就是他们了,所以个个紧追不放,呼喊之声不绝。这些人的速度虽然比不上张月鹿,但齐玄素毕竟有伤在身,速度略慢,张月鹿又要迁就齐玄素,不免慢了下来。
不多时,周围已经生出雾气,可见两人所在已经很高了。
再走片刻,前方出现一道深渊,雾气弥漫,深不见底,其上有一座天然形成的石桥状通道,不过中间断掉,大约相隔三丈距离,对于齐玄素和张月鹿来说,自然不算什么,轻易就跃过这处断裂缺口。
过桥之后,张月鹿示意齐玄素停下,隐藏身形。
齐玄素立时明白张月鹿要干什么了,先前他追张月鹿的时候,张月鹿就喜欢杀个回马枪,此时自然是故技重施。
果不其然,很快就有人追来。
只是因为山路狭长,追兵们的速度有快有慢,互相之间逐渐拉开距离,第一时间追上来的人并不多,只是四五人而已,不过都是精锐好手。他们也瞧见了这处断裂石桥,并不在意,只当张月鹿和齐玄素已经逃远,脚步不停,便要跃过区区三丈距离。
不必张月鹿提前交代,潜藏此地的两人同时出手,正合兵法中的半渡而击。
这几名好手身在半空之中,无法扭转身形,无从躲避,又不能像天人那般御风而行,直接被张月鹿和齐玄素打落山崖,只听得几声惨叫,愈来愈远,迅速消失在浓雾之中。
两人并不急着离去,又伏在原地等了片刻,第二批人手赶到。这次人数就多了,足有十好几人,而且这批人要谨慎许多,先是观察了四周,然后才依次跳过。
在大概半数人跃过三丈距离的断桥后,齐玄素突然一声大吼,声震山谷,正在半空中的两人一个失神,直接一头栽入下方的深渊之中。
只听得二人齐声惨呼,身子向前疾冲,钻入了白雾,继而惨呼声迅速下沉,从桥上传入谷底,霎时之间便即无声无息。
已经过来的几人也是身形摇晃,同样有了片刻的失神。
与此同时,张月鹿现出身形,手中“无相纸”化作一根长索,却又绷得笔直,然后往前一扫,这些人顿时立足不稳,向后跌向深渊。
只听得这些人的惊叫声惨厉之极,一路自深渊中传上来。还未过桥的众人听了无不毛骨悚然,不自禁都退开几步,生怕自己也跌落下去。
张月鹿和齐玄素没有急着离去,大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架势。
僵持半晌,众人逐渐回过神来,纷纷取出弓弩、火铳、飞剑、暗器等物事,对准两人激射。
张月鹿和齐玄素见此情景,不再停留,转身就走。
这些人眼见两人离去,却怕其中有诈,不敢贸然上前,等在原地,直到第三批追兵赶到,才敢尝试过桥,可此时齐玄素和张月鹿已经走得远了。
这处深渊其实就是两座山之间的界限,齐玄素和张月鹿从一边上山,过了深渊石桥,另一边自然就是下山的路。
两人一路狂奔,张月鹿问道:“你与裴小楼到底是什么关系?”
齐玄素闭口不答,生怕被张月鹿套话。
张月鹿又道:“你和裴小楼先后来到江陵府,是否与江南大案有关?”
齐玄素这才知道裴小楼也来到了江陵府,只是出现这等情况,裴小楼又去了哪里?难道是被什么人拖住了?
是了,对方既然能派出一名天人高手给袁尚道压阵,自然也能派出一名天人高手缠住裴小楼。
只是那名天人高手为何要到最后关头才动手?动手之后留手,他的态度又实在让人想不通。
这其中迷雾重重,让人迷惑。
……
太平楼。
张月鹿离去之后,裴小楼也告辞离开,只是他没去城外,而是留在了城内。
裴小楼走后不久,两名老人来到太平楼,与袁崇宗、袁尚道父子二人去了三楼的雅间密谈,不多时后,其中一名老人与袁尚道匆匆离开太平楼,开始召集人手。
另一名老人则与袁崇宗去了城内的袁园。
袁家是世家大族,其宅邸是典型的江南园林,引水入府,亭台楼阁,没有太多表面的奢华和富丽堂皇,底蕴总是在不经意的细节之间。
比如客厅中一水的紫檀座椅,镶大理石面的紫檀木茶几,以及一色的大理石地面,每块上面都镶着云石碎星。
正中主位左右各摆着一把紫檀木雕花圈椅,各坐着一名老人。
左边的椅子上坐着袁崇宗,右边的椅子上坐着一名白发老人,只是这名老人相较于儒雅的袁崇宗,身材魁梧,带着江湖气息,一看便是江湖上的豪强人物。
袁崇宗面带忧虑:“若是失手……”
白发老人淡淡道:“袁兄,都到了这个时候,怎么还起这些疑心?那可是金老祖的亲笔信,用‘讯符阵’传过来的,盖着他老人家的私章,你是确认过的。”
“不是起疑心,只是心里不踏实。”袁崇宗深吸了一口气。
白发老人道:“干大事而惜身,见小利而忘命,这是不成的。”
“那么事后……”袁崇宗又道。
白发老人端过盖碗,嗅了一口茶香,轻声道:“事后……自然就到此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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