澹台盈指了指画像下方的墙根位置:“我就是在这个位置发现了血书。”
齐玄素仔细看了这个位置,没有打斗的痕迹,不过有细微依靠的痕迹,就好像有人曾坐在塞缪尔画像的下方,背靠着墙壁,进行短暂的休息一般。
毫无疑问,这个人肯定是失踪的神鹰卫指挥佥事,他就是坐在这里留下了血书。
齐玄素问道:“地气回溯没有?”
澹台盈回答道:“暗影退去之后,我让底下的人回溯过一次,不出所料,地气已经彻底混乱了,”
齐玄素先是凝视着神鹰卫指挥佥事坐着留下血书的地方,又抬头凝视着塞缪尔的画像,迟迟没有说话。
澹台盈忍不住问道:“齐首席,你看出什么了?”
齐玄素取出那份血书,说道:“从血书上的凌乱字迹来看,那名神鹰卫指挥佥事在留下这封血书的前后,已经陷入了巨大的惊慌和混乱之中,其他的神鹰卫也好不到哪里,只会更糟,很可能这就是他们失踪的主要原因。”
澹台盈没有说话,这是已经确定的事情。
齐玄素接着说道:“所以我在想,如果人陷入到巨大的恐惧和慌乱之中,那么还会有留下只言片语的意识吗?如果换成是我,因为恐慌而像无头苍蝇奔逃时,会想起给后来人留下一点线索吗?大概是不会的。我前不久在卡玛卡伊时曾直面库库尔坎的恐惧,全然没有其他的念头,只有最基本的保命想法。留下血书这种情况,只会是我陷入了绝境却仍旧保持了冷静,才会有这种想法并付诸于行,前提是冷静。这些失踪的神鹰卫冷静吗?”
澹台盈一怔,这是她没有想到的:“当然不冷静。”
齐玄素说道:“所以血书这件事,有两种可能。第一种可能,是操纵了暗影之潮的幕后黑手故意伪造并留下的,目的是混淆视听,误导我们的调查方向。”
“第二种可能呢?”澹台盈忍不住问道。
齐玄素再次望向那幅塞缪尔的画像:“第二种可能就是有其他外力介入了,造成了这个变数,留下了一个破绽。”
澹台盈有些惊讶地看了齐玄素一眼,这是她没能想到的。她不得不承认,这位来自道门的齐首席的确称得上盛名之下无虚士,难怪能屡建功勋并高居北辰堂首席之位,绝不是什么纨绔子弟。
不过澹台盈不会知道,齐玄素之所以会做出这样的判断,完全是基于他的自身经历。
周梦遥和她背后之人的许多谋划,本没有破绽,十分完美。可因为天师这个外力的介入,于是便有了破绽和变数,导致齐玄素提前察觉,并且开始积极自救。这便是串珠子式的阴谋很难成功的主要原因。
澹台盈又问道:“如果是第二种情况,那么外力是什么?”
齐玄素没有说话,用目光给出了答案——他一直在注视着的塞缪尔画像。
澹台盈也不是蠢人,立刻意识到一个情况:“失踪的神鹰卫指挥佥事曾经坐在塞缪尔的画像下方。”
齐玄素盯着画像上的塞缪尔侧脸,想起了紫光真君给的画卷,在那幅画卷上,原本正要走向灵山的姚月燕忽然停下脚步,转过头来,作势要摘下脸上的古巫面具,不过画面到了这里好似后力不济,戛然而止。
齐玄素有一种感觉,当初那个神鹰卫指挥佥事坐在这幅画像下方的时候,原本侧面对人的塞缪尔画像也活了过来,变为正面对人,兜帽下的双眼注视着下方的可怜人,使得陷入疯狂的指挥佥事找回了部分理智,有了片刻清醒,于是写下了这封潦草的血书。
当塞缪尔收回视线,重新变回侧面对人,这个可怜人又陷入疯狂之中,最终消失在神殿深处,只留下了这封血书。
塞缪尔为什么要这么做?
齐玄素想起澹台盈对塞缪尔的介绍:偶尔某些时候,这位前使徒会给人一种宽容且怜悯的错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