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老实泪眼模糊,疼痛难忍,耳听得自家婆娘声声痛呼,却是动弹不得,顿时又惊又怒,拼了命的挣扎,过了这么一会,还是无法动弹,双眼中的刺痛却没刚才那么强烈,模模糊糊的能够睁开,看到一点东西。
可这能看到东西,还不如看不到,朦朦胧胧的,他眼前那里是什么鬼火,分明是两个给人上坟烧的纸人,左边是身穿红衣的男童,右边是穿绿衣的女童,两个纸人脸色惨白,红绿的衣裳像是抹了油一样散发着晦暗难明的光芒,两侧脸蛋子上各抹着腮红,看上去无比的阴森诡异。
说起来林老实也会扎纸人,手艺还不错,他都是用当地的芦苇来扎制成人的骨架,再用浆糊贴上纸然后抹上颜色,这手艺是跟邻村一个大娘学的,林老实人实在,手却是个巧的,扎出来的纸人颇有灵气,有灵气到什么程度,据说有一户人家烧了林老实的纸人,那家去世的老人很满意,居然托梦给家里人让他们谢谢林老实。
烧纸人是人殉的一种延续,秦汉之前,王公贵族死了会陪葬许多活人,无非是想到了阴间依旧作威作福,普通老百姓家那里有人陪殉,但上有好,下必从之,就想出这么个办法来,烧两个假人给死者,到了阴间有人伺候,也不至于孤零零的。延续到后来就成了一种习俗。
林老实凭着这手艺,谁家有了白事,总请他去帮忙扎两个纸人,他扎的纸人大户人家看不上,请他的也都是小门小户的人家,钱是挣不了几个,但一顿好吃好喝还总是有的,慢慢的林老实也接触了这里面的一些规矩,纸人也是有名字的,男童叫听话,女童叫听说,扎纸人是不能画上眼珠的,据说纸人画上了眼珠就有了灵气,不愿意被烧掉,更有甚者还能成精作怪。
见是两个纸人,林老实心中咯噔一下,心中暗想,难道是自己给那家扎的纸人出了问题?可这半年来附近十里八村的也没人找他扎纸人,何况这两个纸人跟他以往扎的颇有些不一样,用料看的出来是上好的华南纸,不是普通的草纸,颜料也是上层次的,他还从未用过这么好的纸,这么好的颜料。
而且这两个纸人被人画上了眼珠,黑漆漆的眼珠没有活气,看一眼就觉得阴冷无比,更奇怪的是,这两个纸人手中各自拎着一盏招魂灯,幽光的白灯笼,仿佛地狱众多鬼魂的怨念所化,冷得摄人魂魄。
惨白灯光下,林老实看的清楚,自家这小院子里,里三层外三层,飘着无数的恶鬼,这些恶鬼俱都脸色惨白,穿红披绿,男女老少,各式各样,不一而同,但都在做着同一个动作,撅嘴朝着那颗槐树下吹气。
那只黑狐嘴角冷笑,身上散发出浓重的黑色妖气,阻挡住群鬼吹过来的阴气,但想要过来来也不可能,阴气虽被阻挡却并不散去,将林老实家这一小块地方笼罩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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