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中军再往后撤,或是撤到营寨中去?或是在这里干挨着,直至征西的弩车将弩枪全数射光?还是派人冲上去接战?又或是派遣右翼袭击那些阵前的弩车?”高干吞了一口唾沫,犹豫不决,因为不管是那一个选项,都不是最理想的答案。
山寨是半山腰上,往后撤能撤到哪里去?而且半山之上也没有路,更没有什么比较好的平台可以列阵,缩回营寨虽然最为稳妥,但是再想要出来就不是那么容易了。
迎上去正面交战,无疑就是放弃自身的优势,那么自己幸辛苦苦布下这个阵势又有什么意义?还不如当初直接在山下布置一个正儿八经的普通阵形来得干脆。再者说自己这里一动,左翼没有,右翼也未必能够赶得过来,简直等于就是孤军前出,不是找死是想干什么?
就在高干稍稍一愣的时候,耳边突然听到一声凄厉到了极点的尖啸,一杆弩枪电闪一般的从他身边掠过,扎在了一名他的护卫腰腿之处!在惨叫声中,喷涌出来血液顿时泼溅到了高干脸颊上,滚烫得高干的脸部肌肉都不由得抽搐了一下。
这仅仅只是开始,接二连三的弩枪都朝着高干中军令旗这里扎下来的时候,就算是最为迟钝的人也明白了当前的危险,这弩枪都是冲着高干来的!
这征西的弩车竟然还能调整角度,还能瞄着他这里射过来!
这,这真的是太过分了啊!
这还能愉快的一起玩耍么……
有那么一个瞬间,高干有冲上去的冲动,但是看着在征西队列当中已经做好了准备的骑兵队伍,高干也就只能咧咧嘴,放弃这个想法。
看着前方远处兵卒身亡和看着自家身边的护卫身亡是完全不同的概念,高干可以吼着让前方列阵的兵卒稳住,可以要求基层的士官带着普通大头兵一步不能退一点不能乱的坚守阵地,但是轮到自己面对死亡的威胁,看着左右就算是举着盾牌也照样被击穿击杀的护卫,高干脸颊上的肌肉抽搐个不停,终究是忍不住下令选择了最为安全的举措,撤回营寨,放弃和征西将军斐潜的正面交锋。
若只是手下兵卒伤亡,高干还有点信心坚持坚持,就当作作战消耗了,可是自己面临生死威胁的时候,那自然是消耗不起了……
高干中军陆续后撤,问题倒不是很大,因为原本就是在半山坡上,渐渐的后撤就是了,可就是苦了原本就布置在较远之处的右翼部队,听到了收兵的号令之后不由得一愣,然后就是不由得骂娘了。
这样的距离之下,又是中军先撤了,整个回程之中等于是右翼没有半点掩护,这是绝的征西的这些骑兵都是木偶不成,还是觉得征西会大发善心,可以轻轻松松的就这样回去?
“啊哈哈哈,蠢货!往哪里跑!”
就在高干右翼急急忙忙往山寨方向而来的时候,张绣已经是大呼小叫的带着骑兵冲过来进行拦截了。
以张绣为箭头,并州狼骑涌了上来,形成了一个很标准也很朴实的锋矢阵,两翼持刀举枪擎着盾牌,中间的骑兵则是持弓射箭,向前方的袁军抛射,羽箭嗖嗖而出,在空中呼啸而过,撤退的右翼袁军不时有兵卒中箭扑倒在地上。
张绣哈哈大笑的声音特别响亮:“快!快!干翻这群蠢货!”
张绣的长枪宛如活物一般,,或刺或抽或挑,顿时就杀的急急往山寨之中撤退的袁军右翼溃不成军,原本在冀州还算是见过血,多少算是精兵的袁军兵卒,现在却宛如绵羊一样,看见战友被打杀了也只敢咩咩咩的叫着,闷着脑袋往山寨跑,因为他们都知道,若是跑不回山寨,他们就都会死!
逃回了山寨当中的高干,看着平坡之前被拦截下来的右翼,才猛然意识到自己的一瞬间的疏忽,下达后撤的这个命令究竟给右翼造成了什么样的灾难,喉咙咯吱两声,终于凄厉惨叫起来:“射击!射击!射住阵脚!”
山寨当中的弓箭手连忙射出箭矢,却根本射不到张绣等人近前,反倒是射伤射死了不少还没有来得及逃回来的右翼兵卒……
看着远处的三色征西战旗,高干就觉得腿脚发软,头有些发晕,勉勉强强扶着寨墙才保持了站立的姿势,他心中清楚,这一次,完了。
怎么办,难道真的要葬身于此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