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李逵不能答。
我内人……对,之前她仅为妾,但现在就是妻了……没什么一定是不能改变的,不是么?内人虽说也读过书,可是并非能言善辩之人……范聪叹息着,前去询问小吏,然后……这个说不清楚,那个说不知道,问这个说这个不归他管,问那个说那个不是他的职责……我内人奔走一月,来来回回去了十余次,没有一个人……没有一个人能解决此事……呵呵,我是假死,可是……若我真死了呢?
李逵默不作声。
问的急了,户曹的人便是恼怒作色,表示他们这么做没问题!既然已经死了,那么就应该停了俸禄薪粮,这又有什么错?又违背了那条律法?便是轰我内人,让她去找功曹。范聪冷笑着,然后功曹也说,他们也同样没问题,一切都是依律而为!未明尸骸,未定生死,不可发抚恤!便是又赶我内人去找户曹……家中老母要养,孩儿要哺,田桑赋税,丝麻庸调……收赋税,收调庸的小吏直闯入门,翻箱倒柜,口称有上令,任何人都不得少了一文!就连我与内人定情的一根铜簪,都是噼手夺去……给我娘亲的一口薄棺,也……也……
范聪潸然泪下,哽咽无言。
李逵扭过头。
范聪用袖子擦了擦脸,声音有些含湖,也就是那个时候开始,我就知道了,我不欠曹孟德的,也不欠天子的,只剩下了欠骠骑的……若不是骠骑派人前去接我家卷,我……我内人说,当时她们都想要去死了……
你……你族人……李逵问道,你族内为何……
哈。范聪冷笑了一声,孔文举之事,还看得还不够清楚么?族人?你有功勋在身,官职在手,他们就是人,要是什么都没有,成了绝户,他们就等着分房屋田产!那时候,你以为他们是人,却没想着他们都已经不把你当人!
李逵默然。这事情他也知道。大姓大户的宗族之内,确实有一些义学什么的,也会给族内的鳏寡孤独发放湖口钱粮,但是代价是接受这一份钱粮的家庭,从此就成为某个大房的附庸,使唤,某种意义上的奴仆。
而且即便是这种制度,也不是所有家族都有,即便有的家族,也不是面向所有人……
世家士族,只要维护主支主房不倒即可,至于旁枝末节,五服之外的,帮与不帮都全凭一念之间。
李兄,你也不是大姓大户,范聪看着李逵说道,你在长安,也应该有看到……我们是山东之人不假,可是在山东却没有我们的地方!学得再好又能如何?世家大户孩子三岁就能诵读诗书!七岁就能诗歌传颂乡野!十岁就能出书扬名天下!
再有能力又是如何?他们说不行就是不行,口中称说是要招揽天下贤才,公开竟比不拘一格如何如何,但是实际上最终录用的不是这家之子,就是那家之孙,寻常人等……若非如此,你我也不必来长安……范聪呵呵笑了两声,如此之山东,如此之朝廷……值得么?话尽于此,李兄你好好想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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