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申仪就觉得骠骑不好,老曹不错。
当然这里面,最主要还是因为斐潜和曹操的人才制度,有一些差别。斐潜之处已经基本上成为了科考制度,举荐的么,也不是完全没有。毕竟斐潜心中是有一个名单的,有印象的才会特别擢拔,外在看起来似乎好像也有举孝廉,但是实际上和山东之处已经是完全不同。
山东也同样有推行科举,但一而再再而三的遇到麻烦。曹操用寒门子弟,那些士族大户地方豪强就给那些寒门子弟玩大家来找茬,便是鸡蛋当中也能挑出恐龙的骨头来。所以在整体上来说,在山东之处的人才制度,依旧是更注重于个人出身和人际关系。
申耽在一旁沉默着。
这些时日,他也不断的在思索。
张鲁张则,刘璋刘表等等像是走马灯一样的晃悠,未来究竟会怎样,是山东还是山西,是曹操还是斐潜,对于申耽来说,这是一个非常难以决断的事项。
如果跟在斐潜这里,那么爵田制是绕不开的问题。
作为在上庸之地经营了许久的申氏家族来说,爵田制就像是卡在他们脖颈上的枷锁,又像是悬在他们头顶的刀,不知道什么时候砍下来,身上那些好不容易积攒的肥肉,千辛万苦才收拢到自家仓库里面的钱粮,很可能会跟着爵田制的落下被收走……
这才是最为关键的问题。
想要免除爵田递增税收,就要有军功。
可这军功……
难啊。
在申耽思索的时候,申仪依旧在絮絮叨叨的说着,『……锡县张氏,原本不过是寒家子,如今做了一县之令,便是仗着有骠骑之名,飞扬跋扈……近些时日竟然公然召集黔首,宣讲经义,传授算术,衡量土地,更有以青苗之由,贷于阡陌,还去找了李将军借了牛马……』
『嗯?』申耽像是忽然回神了一样,转过头去问道,『你方才说什么?』
『牛马?李将军?』申仪也不知道申耽想要问什么,便是重复着说道,『还是青苗之贷?』
『不是,』申耽皱着眉头说到,『你方才说……衡量土地?』
『啊!』申仪也反应了过来,顿时脸色一沉,『兄长……该不会是……骠骑想要对我们动手了吧?』
申耽不由得吞了一口唾沫。
这一段时间来,骠骑将周边的这些匈奴鲜卑乌桓,羌人氐人賨人,几乎都收拾了一个遍,这使得在上庸的这些实力更小的庸人和氐人几乎是战战兢兢,根本就不敢妄动,同时也使得申氏兄弟根本无法在庸人氐人之处获得什么额外的支持。
现在,不仅仅是庸人和氐人,连带着在上庸三地的汉人,似乎也开始收到了斐潜的影响,这自然是让申氏兄弟像是坐在火炉之上,熏烤得屁股生烟……
作为士族子弟来说,他们掌控着知识,最不希望见到的就是普通的百姓黔首知晓一些『不该知道』的东西,最希望见到的就是他们说什么百姓都不懂,他们在算什么百姓也不明白,那些普通的百姓黔首只需要每天干活就可以了。
可是现在位于锡县的张章张县令,这个从寒门子弟出身的家伙,不仅是要将那些知识传授给普通的百姓黔首,经文算术,丈量土地?
这是要做什么?
尤其是当听闻说张章居然还去找了李典……
同时李典在前一段时间还召集了氐人王,已经开设了所谓的试田,说是要展示最新的农耕技术云云,更是让在上庸的申氏兄弟惶恐不已。他们赖以生存的本事,或者说他们获得额外利润的渠道,不就是欺负那些普通黔首,乡野氐人『不懂事』么?
现在如果说这些黔首氐人什么的,都开始『精明』起来了,那么他们利润从何而来?再到那个时候,爵田制一推行……
申耽不由得打了一个冷颤。
『此事……』申耽缓缓的说道,『必须要有一个对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