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期的压抑,心中的执念,最终一朝得以释放,范进中举的丑态便是可见一斑。
上梁不正下梁歪,终究导致了下梁歪。
那些杀出重围的幸运儿,哪个不是付出了及其沉重的代价呢?
他们从一个小小蒙童,寒窗苦读后,参加层层淘汰率惊人的考试,想要最终考中进士,平均需要三十年时间。
三十年啊,足以让一个奶声奶气的稚子,变成胡子拉碴的猥琐大叔,人生中最美好、最宝贵的少年、青年时代,就这样蹉跎而过,代价不可谓不沉重。
这种沉重,又一代代的压在了学子身上。
前期饥渴,后期补偿的疯狂,也就越发的明显,而这种突然暴富起来的幸存者偏差,又会刺激下一批的学子疯狂的投入到这个巨大的旋涡当中……
斐潜想要科举这副药的疗效,但是又要明确的杜绝其中的副作用,就不得不小心谨慎,不过分的吹嘘科举的疗效,同时开辟出除了文学士之外的晋升通道,以免众人都挤在一个独木桥上,最终不可避免的形成相互踩踏的情况出现。
三个独木桥,再加上一个荆棘路,怎么也会比后世的封建王朝要好一些罢?
但是即便如此,因为大汉当下实际上各地郡县的晋升空间几乎为零,地方太守的私人征募根本无法得到中央朝廷的认可,所以这一次的恩科试,参考的人数也大大的超出了斐潜的预计。
同时,斐潜也没想到,这一次的恩科考试,便是出现了新问题。
之前的一些老问题,其实都在解决。
比如住宿。
这一次来参加青龙寺大论的学子有很多,这些学子大部分都是各地的士族子弟,多多少少都带有一些随从,平日里面分散在各个陵邑之中,去青龙寺的时候也不是同进同退,并且几场大的辩论和宣讲的时候,都有斐潜预先派遣的兵卒来维护秩序,所以在住宿和出行也没有出现什么问题。
但是其他新问题便是又多了……
比如文集试棚开恩科考试的时候,因为各地的学子大量集中,这人一多啊,就自然使得事情繁杂了起来,各种匪夷所思的情况也出现了。
在这些学子之中,有在考试前夜还去寻欢的,毕竟乐子魂什么年代都不缺的;也有的是到了考场之后才发现有东西忘了带的,即便是在昨夜一再收拾一再检查也依旧忘了的;还有出门便是踩到狗屎,亦或是平地里左脚绊倒右脚的……
考试当天会发生各种稀奇古怪的事情,根本让人想都想不到。
有带着一身酒气来的,站都站不稳,摇摇晃晃,似倒非倒的样子。也有的是紧张得脸色发白,就像是小偷第一次作桉现场被抓住了一样,害得检查的兵卒将其身份一再核对。还有的则是丢了铭牌,涕泪横流的苦苦哀求要进考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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