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徽现在表现的迟疑,是他觉得,骠骑将军的办法或许可以用在关中三辅地区,但是他不敢确定这种方法可以用在大汉全天下。
司马懿的迟疑是在斐潜的态度
一个阶段有一个阶段的目标。
一步一个台阶么。
有了目标之后,才有奋斗的方向。
按照道理来说,斐潜现在所站的台阶,下一步就是更上一步了,可是斐潜并没有什么动作,甚至有时候表现得有些混乱
在司马懿认知当中,就像是故意放弃了某些机会一样,这种浪费让司马懿都觉得有些心痛。
可偏偏这种相对混乱的模式,又像是被磁石所吸引了一样,又或是围棋上面的缓手,在经过一段时间之后汇集在一起,指向了某个方向。
比如斐潜之前颁布的一些法规法律,似乎本身并没有什么联系,起初也没有多少紧要的感觉,可是等过上一段时间之后,才会让人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在身边已经竖立起了一道篱笆,一圈栅栏,一条沟渠,然后规范着,只能朝着一个方向去行进了。
这种事情连续发生了好几次,也使得司马二人不由得有些感慨。
可是对于一个士族家族来说,只是单纯的感慨,意义不大,只有在预先洞察到某些上层的变化,感知到其目标和方向,然后与其达成一致,才能在混乱局面之中抓住那个机会,然后将整个家族发展壮大。
现在温县的书信就是隐晦的向司马徽确认这一点,究竟是在曹操那边的机会大,还是在斐潜这边的机会更大。
司马徽,司马懿二人都清楚,当下也确实到了要将这个事情说清楚的时候,因为之后的形势有可能会更加的麻烦,有些东西确实是要预先做好预案,否则将来需要取舍的时候,迟疑可能就会坏事。
啊呀司马徽像是想到什么一样,吸了一口凉气。
叔父大人司马懿看着司马徽。
春秋战国之时,诸侯皆出于亲,皆为周王之属也,司马徽脸色有些发黑,皱着眉头,缓缓的说道,奈何三代之内,由可论之,五服之外,近乎路人终不得长久是也
司马徽的意思,当然不仅仅是指春秋与战国。
春秋时期,周武王的血亲体系被打破了。
打破血亲体系的当然是血亲。
最初,各个诸侯国都是近亲,你是我叔叔,我是他哥哥,这种关系自然是打不起来的。即使有利益纠纷,大家由老一辈的人牵头,坐下来谈谈就是了,相互之间低头不见抬头见的,闹大了也不好看。
随着时间的推移,等大家都生了娃,娃又生了娃不用太多时间,二百年吧,这就差不多到第十代了,毕竟周代的时候,十五六岁就生娃了。
这一下,所谓皇家血脉,可就都是远亲了,说血缘吧,有,论辈分吧,也有,可相互之间的关系么,毕竟远的没边了,谁还认得谁是老几?最初的那种亲情自然也是消失殆尽,其实说大家都是一些陌生人也不算是什么错。
时间越久,亲情越弱,这种靠血缘撑起来的关系越不稳定。相反,利益关系却显得越来越重要,于是,在相互之间的矛盾不可调和之下,战争爆发了。
三家分晋,就是最为典型的案例。
那么,春秋战国时期的三家分晋,何尝又不是当下的缩影呢?
春秋战国时期各个诸侯之间的血脉联系,然后当下士族家族之中,以血脉作为联合的宗族又有什么区别?
只有现实利益是最重要的。
春秋战国诸侯之间经常为了一块地,一条河就打起来了,甚至为了一棵桑树都打起来过
这时候谁还认血缘关系?
去跟人说,别打了,二百年前大家还是兄弟呢
谁会听?就像是后世不也是嘴上说大家都是炎黄子孙,然后背地里面下黑手么?
春秋之时,三家分晋成为推倒皇室血脉的导火索,而现在,类似于三足鼎立的局面,是不是推倒另外一个血脉联系的重要因素呢?
就像是书信当中的这样,必须要进行选择!
叔父之意是司马懿一惊,看着司马徽,主公所谋,其实是落于此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