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茂默默的坐在厅堂之中。
安邑官廨的厅堂,自然比不上河东太守府邸的大,但是当下这个狭小且显得有些破旧的地方,却正好符合裴茂的心境。
压抑。
却无奈。
裴茂从斐潜那边得到了他原先料想到的结果,但是同样也得到了他没有想到的另外一个方面的信息。
就像是裴茂之前所猜测的那样,斐潜确实并没有想要一杆子都将裴氏拍死的计划,当然,这其中一部分的原因是裴茂这些人并没有牵扯到了兵甲器械盗卖的案件当中,另外一部分的原因是除了裴茂之外,裴氏家中还有一些人员在为斐潜奔走效劳。
简单来说,裴茂这一系,明面上是没有作恶的。最为关键的,就是还有用。
这就是裴茂的判断,也是他一直以来胆敢装聋作哑的底气。
但是就在刚才,裴茂的这个底气,却被斐潜所摧毁了……
斐潜所谈及子产之事,在暗地里还隐含着一层意思。如果说有必要的话,斐潜就会像是子产一样,宁可冒着天下的叔向指责,也会做一些事情。
反正这些叔向的指责不外乎就是斐潜所说出来的那些东西,刚开始听的时候或许还会觉得事情很严重,会害怕担心等等,但是实际上么,其实也就是那么一回事。
但是对于裴茂来说,就不一样了。
斐潜所指的那些事情么……
裴茂自然知道指的是什么。
裴茂深深的叹了口气,他也是在这个时刻,才真正意识到了斐潜已经不是像在平阳的那个中郎将,也不是征西将军,甚至也不仅仅是骠骑将军了……
裴茂已经很久没有见过斐潜了,不能及时刷新固件版本也很正常。再加上发生在旁人身上的,都是故事。远远站着看,怎么看都会觉得很简单,不就是如此这般就可以么了?只有亲身经历了,才会体会到其中的难处。
这个难处,就是裴耈。
裴耈的心思,裴茂也是清楚。
这事情,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早在之前斐潜在用考试代替了举荐之后,裴氏之内的一些人因为裴茂没有及时给他们举荐上去,就已经是生了许多不满,甚至还有一些人跑去了关中……
可是裴茂又有什么办法?
他的这个河东太守,虽然名称还是一样的,但是实际权限甚至没有汉灵帝时期的河东太守一半大!
当然这也是裴茂在知晓了其族人有参与盗卖兵甲之后,依旧装做什么都不清楚的原因。因为他自己既然在一些方面无法满足族人的需求了,若是连这种捞钱的路子都卡住了,那么必然就会招来更多的反对,甚至会……
如此种种,当斐潜派遣了张时前来河东之时,许多人看到了危险,但是裴茂看到了危机。裴茂并不想要沾染自家人的血,更重要的是裴茂觉得可以利用一下骠骑斐潜,既然判断出了斐潜大概率不会对自己这一系怎么样,但是因为这个时间,也明显最终肯定要做出一些结果来的,那么成为牺牲品的会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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