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原先的计划,每一队的兵卒引领着一队的民夫,带着筐铲锹镐等工具,沿着壕沟展开,趁着夜色开始将已经松动的土层全数挖掘起来。
嚓嚓刷刷的声音,顿时细碎的在邺城之外绵绵不绝,就像是千百只耗子在墙角打洞一样,有些让人毛骨悚然。
“这是什么声音?”
邺城守城的兵卒在城垛上丢出了几个火把,四下照着。光线所及之地,似乎什么都没有,远处又藏在了黑幕之中,根本看不清楚。
“要……要禀报么?”兵卒问道。
值守的军侯有些迟疑,最终还是选择派人去城内禀报,比起夜间打搅贵人的睡眠罪过来说,若是真出了什么差池,颈上人头就难保。
邺城之中早已经戒严,入夜之后不允许任何人在街道之中奔走,负责传递军情的小兵一路从城门之处奔来,脚步声将原本还算是平静的夜色击破。
临近城门的街道和民房,已经全数都被兵马征用,此时也有不少兵卒在和衣而卧,听到了传令兵急匆匆的脚步声,有一些被惊醒的兵卒伸出头来看,当然,更多的兵卒是纵然听闻了,也不过是翻个身,嘟囔骂上两声,然后又沉沉睡去。
这几天审配用疲兵之计,实际上这些轮番出战的兵卒,也不轻松,好不容易今夜不出击,自然是睡一个天昏地暗再说。
传令兵沿着街道,直奔审配府邸。
“来者何人?!”审配府邸之外,护卫森严,见有人奔来,立刻沉声喝道。
“小的,小的,有紧急军情!”传令兵应答。
审配护卫吓了一跳,一边掌了火,上前查看,一边偷偷问道:“可是攻城了?”
传令兵喘了口气,说道:“那倒是未曾……”
听说没有攻城,审配护卫便不由得松了一口气,至于是什么具体军情,也不敢多问,便收检传令兵兵刃号牌,然后一边派人去通禀,一边护着往府衙内而行。
府衙之内,审配已经早早睡下。
这两天,审配一直都在城池之上,对于一个年龄已经过了半百的人来说,连番的熬夜,已经是非常的辛苦,精力消耗非常大,今日焚烧了前沿的哨塔和箭楼,心中宽松了不少之后,回到了府衙之内,沐浴到了一半就忍不住打盹,随意吃了一些之后便是昏睡过去。
“嗨!审公才睡不久……”在内院外值守的审配心腹有些恼怒的看着前来的小兵,但是又不能说禀报,只能是皱着眉叹了口气,然后接过了传令兵的号牌,丢下一句,“候着!”
转过了回廊,到了审配居所之外,心腹护卫先是敲了敲房门,然后低声叫道:“审公……审公……有军情急禀……”
又叫了一遍,里面方响起了审配有些沙哑的声音,“传进来……”
审配来不及着冠,便散着头发,披着一件大氅,来见传令兵,披头就问道:“可是来攻城了?兵马多少?将帅何人?”
“呃……”小兵迟疑了一下,说道,“启禀审公……并,并无攻城……”
审配呼出一口气,旋即皱起眉头来,“既无攻城,有何军情?”
传令小兵哆哆嗦嗦,将在城墙之上听到一些奇怪的声响说了一遍。
“怪异声响?”审配思索着,转头问道,“几时了?”
护卫往一旁的水漏一看,说道:“丑时三刻了……”
“传令!谨守城门!”审配吩咐道,“丢出火把,巡检城河、吊桥!其余之事,待天明再说!”从正常来说,审配的决定一点都没有错,抹黑出兵确实不是什么稳妥的举动,等待天明看清了之后再决定应该更没有风险一些。可是审配不知道,他现在的对手已经不是正常的袁谭,而是喜欢不正常的,不走寻常路的曹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