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绕过层层的路障和铁丝网,克来恩小心翼翼地从只有少量民兵驻守的东边走进了城内。
凭借“无面人”对自己的身体的控制能力,他成功地跨过了东部城墙打得缺口,进入了城内,并且找了个隐蔽的还未完全塌损的仓库,开门,把自己存放在凯撒港的东西都搬运了过来。
克来恩深吸一口气,秘偶恩左的外貌开始改变,变成了一个南大陆混血的年轻男子。
道恩·唐泰斯出现在这片战火纷飞的土地上,以格格不入的体面的模样进入了城市中。
进城的瞬间,仿佛来到了另一个世界。白色的迷雾流淌在脚下,五米之外的东西都看不清晰,灵性也被白色的雾气隔绝,就像是坐船来时的那样。
“猎人途径的高序列能力,古怪的迷雾……”
克来恩谨慎地走在城中,不断用“卜杖法”勉强找出安全的路线。走了几分钟后,他的侧前方出现了一些影影绰绰的人影。
就在克来恩打算观察对方到底是鲁恩士兵还是战争之红的时候,他的耳边突然听到了一声隐约的划破空气的轻响,几乎是同时,前方奔跑的那人影就倒了下去。那几个身份不明的士兵只有一个被羽箭贯穿了喉咙,箭劲撕裂了他的脖子,带着一截组织和裂开的脖颈钉在了地面上。而另外几箭精准地命中率其余几人的头颅,人横七竖八地倒在地上,高高的箭杆如同墓碑般插在尸体上。
克来恩毛骨悚然,手中的手杖再一次为他指明方向,他步伐平稳地绕开那些尸体,走入另一侧的房屋背后。
在路过时,克来恩本能般地低头看了一眼,只见躺在自己脚边的那具尸体刚好是被命中了脖子的那个士兵。箭失从斜上方落下,穿过了他的下颚,刺入了他的喉咙,让他的嘴无法闭上,血水像泉水一样流出。
这士兵已经扩散浑浊的双眼无神地望着天空,似乎看到了那支夺去他的性命的箭落下的轨迹。他的脸上有喷溅上去的血,他的手和脸脏污,偏瘦,似乎还有着南大陆的血统。
“鲁恩士兵……”
克来恩抿了抿嘴,跨过这滩逐渐扩大的血泊继续前进。
“鲁恩士兵在这里被射杀……而我还没有看到掩体或者战壕,现在这里是不是前线?”
克来恩克制住心里那一丝不安和恐惧,有“赢家”秘偶在身边,他的运气得到了极大的提升,再加上“卜杖法”找出的安全路线,他知道自己一路上不可能出任何意外——但依然忍不住紧张,像个误入战场的普通人一样,几乎控制不住想要找个角落躲起来的冲动。
克来恩继续前进。
他像是踩在整个战场上唯一安全的那条路上,因此能够尽情地欣赏士兵们殊死搏杀的模样。
他听到号角声,听到鲁恩语的咒骂和怒吼,他看见猎人们出现在任何一个角落,和“隐修士”们一起布下隐秘的陷阱,或几人几十人为一小队,有目的地围杀落单的鲁恩非凡者。
他也看到鲁恩的炮火将周围的一切炸开,这些带着灵性的杀伤性武器在“仲裁人”们的加持下精准得不可思议,炮弹总会精准地落在一个个稍作休息的敌人的面前,让他们变成血块和碎肉。
鲁恩真的需要差分机吗?克来恩看着那命中率超过百分之九十的炮火陷入了沉思。
他走在战争双方的视觉死角里,周围的人都下意识地忽略了克来恩的存在。
迷雾中,不知道在同一个瞬间有多少人在冲锋,战斗,然后死去,强者们狡诈又善于拼命,只有底层的士兵才会被推着奔向死亡。一瞬间内应该有无数的武器相撞,非凡能力对冲,也有箭失和子弹射向彼此的,即便是“律令”也不能完全阻止和自己同序列甚至更强的非凡者的攻击。
而无力的普通人似乎只是来凑数的,他们和低序列非凡者一样,都是两边的战功和牺牲品,只能徒劳地挥舞着手中的冷兵器或枪支,等待着被噼成碎片的结果。
随着克来恩的深入,迷雾中的人影越来越多,随之涌起的是血的猩红和浓重得让人呕吐的气味。
在不大的城市和街道里,战争的迷雾将人们分割成众多无法联络的小队,无数人就这样拥挤着展开杀戮,这里没有贵族们渴望的“竭力战斗,华丽地杀死敌人,然后投降被俘虏以保全风度”的战场。
生命被拉到了几乎平等的高度。哀嚎声此起彼伏,血溅落在那泥土的地面上,尸体沉重地倒下。
这里没有善恶,没有对错,没有殖民者和被殖民者的对立,只有见敌必杀的铁律。
战争是集众的艺术。
战争是万物的熔炉。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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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争是给予双方底层民众的伤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