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我提的都只是先天之数,如今还有后天之变。你还记不记得黄泉煞的关键所在?”
江闻听懂了他的言外之意,忍不住压低了声音说道:“你难道是在……怀疑这西湖?”
“正是。三山自古有之难移,唯独这片西湖是晋朝太守,挖开福州城下的幽泉海眼倒灌而成,我怀疑这凶险至极的黄泉煞局,本就是魏晋古人刻意而为之!”
江闻心中了然,这个微小可能性在他眼中早就放大了无数倍,只要是和魏晋挥犀客沾上半点关系的怪事,就不能以常理度之。
这种以偌大城池为纸、开山凿海为笔的做法,太过耸人听闻了,然而魏晋挥犀客的刻意为之,又被闽惠宗的痴心妄想所催萌,什么六十年后当为大罗神仙,分明是想将福州城送入黄泉蒿里之中,永生永世当他的鬼国天子!
想到这里,他忽然回忆起了另外一句话,就是那句本不存在于王霸仙人封坛秘述、闽惠宗深信不疑的谶言中,却莫名其妙被相提并论的谶诗。
福建出天子,三山作战场。
江闻、黄稷两人的所知截然不同,采用的办法也毫无联系,可他们得出的结论却离奇万分地如出一辙,同样相信今夜这座福州城若无意外,必将血流成河、尸横遍野!
“我相信你说的。”
江闻这个回答,似乎让黄稷很诧异,就连语速都提高了几分。
“好好好,你相信就好!堪舆书上说,凡立甲庚丙壬四阳干向为四局旺向,右水倒左,从向上乾坤艮巽临官位去水,以其收病、死、墓、绝水上堂,冲破向上临官禄位。”
“原本的巽位去水已然是杀人黄泉煞,动辄血流漂杵、白骨枕藉。而镇压千百年的幽泉海眼一开,必然是巽位洪水,险毒无比,翻覆之杀机已现,用杀人黄泉都不足以称呼。”
“一旦断绝千年的幽泉海眼再泛,水之最凶者莫甚于此,是为杀人大黄泉煞!”
黄稷急不可耐地说道,“呼禄法师等人的努力有限,终究保不了世代平安。如今西湖水枯、古庙浮出,本就是今人在为五代残唐的闽惠宗赎罪。他所欲敕立的阴泉天宫,更是假借蒿里鬼国的佯谬。”
“若是这残唐至今的杀人大黄泉出世,福州阖城都将沦入蒿里鬼国之中,被浊浪滚滚的血黄巨河倒灌,三山之间将再无一个活人。我死去活来这一遭,就是想要告诉红阳圣童他担心的事发生了,必须想办法阻止这事!”
“你知道我在蒿里鬼国看见了什么吗?是上古三代的祭器礼器!古来有人将泰山与蒿里并称,我还以为是陆机的穿凿附会,可我下去了之后细究里面的龙篆古字,脚下的竟然是夏代西鲁国的遗存!”
听到这,江闻在黑暗中也倒吸了一口冷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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