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江闻只当没听见对方的嘲讽,目光灼灼地看着他,威胁交换的意思已经溢于言表,耿精忠只有将消息拿来交换,他才会如约将他救出去。
耿精忠面色阴沉地沉默了良久,才缓缓说出江闻想知道的内容。
福威镖局的账房先生曾告诉他,南北朝时有练气士王霸曾居于福州九仙山上。
他见山上有两棵皂荚树,长得枝繁叶茂,心中甚为喜欢,便在树下筑了一座土坛,作为朝夕礼敬修炼所在。后来,王霸炼丹成功身化清风而去,对人说道:“我的后世子孙,当有在此地为王者。”
更自作术谶,埋藏于地下。其一写道:
树枯不用伐,坛坏不须结。
不满一千年,自有系孙列。
言语中自带说不尽的洒脱不羁、与世无争,这座法坛也伴随着近千年的物是人非、沧海桑田,终于被唐时的烂柯道士徐景玄在挖土修道观时挖出,随即重现人间。
而第二首术谶写的东西则更加离奇,似乎一举道尽了千年后的成败兴衰:
后来是三王,潮水荡祸殃。
岩逢二乍间,未免有销亡。
子孙依吾道,代代封闽疆。
这首谶诗被徐氏家族代代保管,秘而不宣,直到被徐景玄的子孙徐彦,敬献给了首位称帝的闽惠宗,随后才发生了宫中视鬼的怪事。
耿精忠忽然沉默了下来。
他想起当初说到这些的时候,福威镖局的账房先生面带着诡异的笑容,仿佛这些因为得国不正而编造的粗鄙谶言里,蕴含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世子,第二首谶诗怎么跟我听过的不太一样?后面是不是少了一句’福建出天子,三山做战场‘?”
“‘福建出天子,三山作战场’的说法,民间讹传是刘基刘伯温所作,实则乃朱洪武麾下江夏侯周德兴,奉命出使福泉二郡后所禀报之言。”
耿精忠神色诧异地抬起头,用嘶哑的声音说道。
“周德兴后来也因此截断两府龙脉,此二事相逾何止千年,怎么能混为一谈呢?”
江闻哈哈一笑,将这些话记在了心里,随后从怀里掏出一个水囊递给他。
然而耿精忠接到手里掂了掂,便扔到了一边,宁愿饥渴交加也不碰一下。他摇摇晃晃的想要站起来,却虚弱地两腿都无法支撑站立。
“世子如此自逐放浪,可见将假痴不癫之计用到深处,不外乎虚虚实实使人无法揣测。”
江闻淡淡一笑,拖过一张花梨椅坐下,“真要用计,何妨假戏真做,置之死地而后生呢?”
江闻已经试探出来了,耿精忠并没有如传言中发疯,他只是佯疯避祸时被顺治暗算了一手,导致世子之位已经无可挽回,堪称装逼装成了傻逼,感觉没脸见人才躲起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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