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被圈禁的前几天,曾养性、白显中、徐文耀等人轮番赶回来看望,以密信传递外界消息,可短短不过两天,这些曾经竭力拉拢的腹心就杳无音讯,自己传出去的消息也石沉大海了。
“世子,如今形势诚乃危急。我看见城内驻扎了一队八旗,还打着安南大将军的名号,行迹十分可疑。”
安南大将军……达素?
对了,就是他……
世子呆滞的目光中带着针刺般的痛苦闪躲。
数月前郑成功进犯江南,清廷派出安南大将军达素前往征剿,然而到达时郑家已经兵败,他便继续向南进军思明州,意图直捣郑氏巢穴。
这人进入福州休整兵马、补充粮秣也合情合理。
但与寻常不同的是,抛下大军、率五百轻骑亲兵抢先抵达城中的达素,还带来了两个分别名为耿昭忠、耿聚忠的人……
钦差宣以自己谋逆之罪,将军送回来另外两个扣押质子,朝廷的用意不言而喻。
高坐在金銮殿中的那个同龄人似乎什么都没说,但所有人都明白自己这个世子将不再是世子,圈禁也再不是保护,已经变成了彻彻底底的惩罚。
近日的冷遇随即顺理成章,年轻的世子都明白了。
“达素……去干什么的……”
他连说话都很疼,喉咙里仿佛插着刀片,随着声带微微震动,喉咙里的鲜血直流,嘴里反出一股浓烈的铁锈味。
“是这样,我看见有人打着安南大将军旗号的人马,星夜赶往了西湖畔。随后驱赶走世子留下的兵卒,接管了树堤排水、围湖造圩的工事,当即开掘湖心古庙。”
湖心古庙?
他们果然也是打着胞皇庙的主意。
年轻世子转动了一下眼珠,往常伶俐的思绪却迟钝非常,良久才想通这个简单的问题。
南唐李氏攻灭闽国之后,据说曾派健卒前去拆毁九仙山上的胞皇宫,宫中的胞皇尊更是被南唐刀砍火焚,以数百人的性命为代价,凿沉楼船陪葬,才将胞皇尊永远沉入闽江的深处。
福威镖局里相貌丑陋的账房先生,早就将《胞皇宫龙启碑》的碑拓献上。耿继茂派人挖遍三山两塔而不获的胞皇宫线索,实则早就被他掌握在了手里。
他猜到南唐李氏分明是做了一场大戏,骗过了所有人!
他知道,胞皇宫之所以建在九仙山顶,不是因为闽惠宗衷情那里,而是因为胞皇尊只在那里!
“愚蠢……”
年轻世子面露不屑,不知轻重的人比比皆是,而清廷派出的这个达素更是堪称其中翘楚。
达素之所以能独领一军南下平叛,除了骧黄旗的身份外,便是因为他不知变通的鹰犬之性,早已被爱新觉罗家那套熬鹰之法训练得脑袋空空。
当年在清宫的遭遇还历历在目,年轻世子始终不甘心输在这些鹰犬爪牙的面前,哪怕是只是一步也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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