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煜和赵泽的脸上当然不可能好看。
新上任的奉贤县令陶澄,也是大家子弟,世代书香,是二榜进士出身,做了几年翰林院庶吉士,散馆出来,转任外官,第一任就是龙兴之地上海府辖下的县,正正是根正苗红的储相资历。可以想象,只要他在外官任上表现良好,不出差错,过上三四个任期,就可以风光回朝,入六部三司任堂官了,日后拜相也不是没有可能的。这样的人,往往做事也比较有胆子一点,因为他心里清楚,平庸是不能让他平步青云的。而恰好这是他第一次外任,身上还带着点儿翰林院出来的书生意气。
他祖籍江苏宝应,南下路上,正好遇到回乡的张氏与赵玮祖孙,结伴同行。大半个月的时间相处下来,不能说交情非常好,但两家也是有来有往,相处融洽。陶澄深知建南郡公夫人为人,不可能无事生非,她既然让人递了帖子来,说是遇到逃奴,那就一定是遇到了逃奴,而且这逃奴还不是善良无辜的人物。因此他马上就派了人过来捉拿,张氏无意再把逃奴收回去使唤,他也就按照惯例,命手下差役捉到陈老三夫妻后,直接送到附近的盐场做苦工去。
陈老三夫妻一但进了盐场,若没有官府特赦,只怕这辈子都出不来了。他俩心里清楚这一点,因此被拉出宗房宅子的时候,还在大声哭喊着他们的主子赵泽,求他救命。
赵泽还是个半大孩子,又刚刚吃过小二房的闷亏,他能有什么办法?上前去拦,人家差役说了,这是官府办案,苦主有身契。又有其他奴仆做证,陈老三逃奴之名是逃不掉的,他老婆则是连坐。赵泽一个六品武官之子。自己还是白身,能做什么?他能不能参加县试。还要看县衙的脸色呢。他只能向赵煜求助。
赵煜倒是想救,可他刚回来,还没跟新县令打过交道,不知对方脾性如何,不敢轻举妄动。赵氏宗族如今除了张氏,几乎没有旁的靠山,而他刚刚又得罪了小二房。赵玦离得远,指望不上,赵煜得小心些。万一得罪了县太爷,有人趁虚而入算计他。图谋他的财产,他要上哪里求援去?
于是陈老三夫妻就在赵泽眼皮子底下被拖走了,他除了看赵煜,什么都做不了,赵煜也没吭声。柳莺闻讯从后宅赶来。见状哭道:“老爷,官府做事也太霸道了,咱们家又不是平头百姓,凭什么官差说闯进来就闯进来,说抓人就抓人?这样叫外人怎么说我们家呀?!您的脸面前被丢尽了!”
赵煜被她说得火起。喝问儿子:“为什么要开门让那些差役进来?!”
赵璟为难地道:“父亲,官差手里有县太爷的签子,又是二房要捉逃奴,若儿子不肯开门,不但得罪了族亲,更是让自己家沾上了罪名。窝藏逃奴可不是什么好事,从前不知道也就罢了,官府找上门,还拦着不让进来拿人,岂不是将现成的把柄送到别人手中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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