樾国那边的一场大变乱在暗中酝酿,楚国这边也不安闲。从四月里开始的一系列事,后世史书中或有称为“丁酉变法”的,但更多的,称为“元酆党争”。
史家对这变故的起始之日亦有争议,说“丁酉变法”的,认为始于太子竣熙会见风雷社士子;说“元酆党争”的,则认为始于靖武殿大学士、兵部尚书程亦风上的一篇奏章,题为《论当世急务》——其实这两个事件前后相隔才不过七天而已。先发生的,是程亦风上的奏章。
也是在程亦风被公孙天成一语点醒的那个晚上,他回到家里翻来覆去睡不着,心潮起伏,仿佛回到了当年科考新中之时,满怀报复,要为国大做一番事业——所不同的是,自己如今已然拜相,说起话来总比过去中气足些,不怕旁人无视自己的奏章!
他挑亮了灯,将自己初初从揽江调回京师之后所写的札记反复翻阅,想看看这一番“大事业”究竟要从何做起——吏制、税制、法制……太多的旧政需要改革。不过,他文思如泉涌,下笔有如神,一点倦意也无,一夜写到了天亮也不肯停笔。小童给送来了洗脸水,他只随便抹了一把,又伏案疾书;端来了早饭,他胡乱吃了几口,又丢在一旁。此后午饭、晚饭,他连动都未动,当夜也不曾合眼。如此一连写了三天,才把数万言的奏章也完。其文云:
“……臣窃以为,今之天朝,忧患有三:民益贫,官益冗,外虏益悍……民贫者,其原因三,谓之税收,谓之徭役,谓之豪强……”以下细论其三者,接下来说“官冗”成因也是三条:“谓之荫封过广,谓之升迁过易,谓之琐务过多。”细论之后复说“外虏”也就是樾国,这上面倒未花太多工夫,只道:“樾之立国,不过数十年。其有国号以先,亦对我中原侵略不断。然昔时,神宗、真宗各帝皆不以之为意,观我北疆亦寸土不失。何也?一介蛮夷,财力穷困,民风野蛮,未成其气候。究其原因者,未知法度也!而自樾立国以来,立法制,变民风,其血脉虽胡虏,然习俗比中原有过之而无不及。是以,樾国日强,践踏北境,势不可当。”他自然是无意在这里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所以只写了这么寥寥数句,就把笔锋一转,道:“臣以为,变风俗,立法度,乃当世之急也。”后面洋洋洒洒,自然是他针对积弊所提出来的改革方案,计有“均田亩”,“减赋役”,“修水利”,“惩豪强”,“严磨勘”,“抑侥幸”,“裁冗员”“兴学社”“精贡举”等十多条。
他写罢,放了笔,回头看看真是心情激荡,这才感觉腹中饥饿,摸到一快冷馒头就咬,味道古怪也全不在意。
而这时,就听外面臧天任的声音唤道:“老弟!老弟!你在发什么癫?”原来是程家小童看主人废寝忘食,劝也不听,就吓得跑去找臧天任前来一看。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1页/共10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