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不辰知道这些事情,所以不尘居里所有的把式也都撤换成了当代的俗画陈词,再不见什么曲高和寡。
白雪不过一场春忙,吕不辰深知这一点,所以风波没有波及到他,不尘居随着京城不少大画舫的关门闭户而为人所知。
生意也越来越好,钱滚钱,利滚利,又有朝廷钦赐的刊印特权,所以没过多久就已经是整个大清朝数一数二的买卖家了。
这天也一样,早早起来,不尘居的伙计都忙乎了起来,起早熟读四书五经,也是要让他们沾染一些文人气息。
吕不辰来到了吴老三的房间,他看到了酒醉的吴老三,昨晚是和季礼串胡同去了,直到现在还没醒过来。
叹了一口气,吕不辰知道吴老三现在什么心气儿都没有,也不想要劝慰他。
正忙着早上的生计,吕不辰开门迎客,那头一个冲进来的,却是皮琵夏。
“你怎么来了?一大早的不用料理药铺吗?”
吕不辰诧异道,他看到了皮琵夏火急火燎冲来,脸上全是汗,这大冬天的可不容易。
皮琵夏药铺的生意自是红火,可他不喜钱财,为人也是热心肠,时常碰到穷苦的百姓,也是义诊,所以就家产而言,虽同样得了朝廷恩赏,但还是和吕不辰无法相比。
皮琵夏此时正擦着脑门上的汗,头发都立起来,抓着吕不辰的肩膀大声道:
“坏了坏了!”
“到底怎么了?”
吕不辰也觉得心里咯噔一下,这皮琵夏遇到什么了能这样?
“季老爷子还有季礼一家子,全都被抓起来了,现在就在京直隶衙门呢,听说是造反谋逆了!”
吕不辰骇然变色,这季礼造反了?
要说别人他还信点,季礼?
大街上来条狗他都能上树,就这点出息还能造反?
“你搞错了吧,我觉得你造反都比他靠谱点。”
吕不辰不怎么相信,可皮琵夏言之凿凿,一边大声呼喊着自己所知道的,一边擦着额头上的汗水。
当天稍早些时候,皮琵夏刚刚开门营业,来买药的官兵就在铺子里聊了起来,说今天又逮到一个邪门歪道。
皮琵夏有些好奇,递药的时候就多嘴问了一句怎么回事,那几个兵哥儿抽着大烟袋,也就和皮琵夏说了。
“还真是邪门,最平易近人的大画家,居然家里出这么个逆子,学了那些邪门歪道,现在就连老爷子都难辞其咎了,估计呀,也得充军发配。”
那兵哥儿感慨着,皮琵夏此时早都蒙了,等他反应过来,这才火急火燎跑到了吕不辰这里,这消息可不能慢一点。
现在九门提督已经落案,押入天牢生死不知,季礼居然也要落得如此下场,俩人都有些恍惚了,他们这撮儿人怎么如此命惨?
“这事情千万不要和吴老三说,他···”
吕不辰知道事情的轻重,这要是让瘪三知道了,他那火爆脾气,还不得冲到牢里去劫人?
谁知道话说了一半,身后传来了一道冷漠的声音:
“晚了。”
吴老三面似寒霜,一字一顿说完,这就朝着门外急冲出去,吕不辰呆了半晌,张口就喊:
“还看什么,追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