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终说着,白长生却有些迟疑,要说着被发配宁古塔的犯人,个个都有些本事,怎堪忍受如此酷刑而不造反呢?
这里面绝对有名堂,贸然进去恐遭人算计。
说出了自己的疑问,白长生这番话让子终也踌躇起来,那该如何是好呢?
正是说话的功夫,却见那城门外还算远的地方,来了一架马车,那马车上驮着水桶和麸料,应该押运草料的人马。
白长生计上心头,跟俩人商量一番,不如劫了这马车,佯装成马夫混进去,如此甚好!
一拍即合,三人这就悄悄遮掩了身形跟过去了,来到了马车边上,那马夫还哼着东北小调,好不悠哉。
“大姑娘那个大姑娘美呀,小媳妇没那个小寡妇俏哟!”
还哼哼着,马夫刚要琢磨出什么不堪的言辞,却被人从身后一把拉扯下来。
照着脑袋就是一掌,柳如刀放倒了马夫,三个人坐在马上,也没客气这就朝着城中方向去了。
驾着马车,三个人装出了苦力的模样,来到了城门处,白长生招呼大喊:
“送水喽!”
“吱呀呀咣当!”
城门开,兵丁来,那几个开门的小兵看到是送水的马车,也没怀疑什么,但还是有些纳闷:
“怎么换人了?”
柳如刀这就摸向了后腰,想要杀进去算了,幸亏被子终拦下来,示意她不可妄动。
“他拉肚子了,我们来帮忙送一次,以后没准还要接他的班呢。”
白长生这么一说,那小兵再也不多他想,就让三人进来了。
原本还好奇为何要送水进城,可眼下一进来白长生就看出来了,这城池之中,怕是没有水井。
兴许是干旱,兴许怕人投毒,总之城内的荒凉只能用眼睛去看,靠嘴可是无法形容的。
城池里的房子也都不像寻常家宅,各个封锁了门窗,露天盖地,稻草作被。
三步一岗五步一哨,白长生心下骇然,幸亏柳如刀没冲动,就这戒备森严的程度来看,三个人冲进来肯定要吃大亏。
城中所有人都被锁了手脚,十几斤的铁链子枷锁盖覆在身上,真是没有半点作恶的可能。
每隔几个人,身后便会有个兵丁持鞭推搡,稍微慢一点,那鞭子可不留情。
“水···”
有个骨瘦如柴的刑犯,也不知道犯了什么罪被发配到了这里,一瞧见马车进城,那眼睛都亮了几分。
兴许是渴坏了,这人不顾一切冲了上来,扑倒在马车上面,一头扎进去咕噜噜豪饮起来。
喝酒都没这么爽快的,白长生也是瞧出此人口渴得紧,没有阻挠。
可那群兵差哪里肯饶,果断就把那鞭子挥舞起来:
“啪!”
一鞭子抽在身上,那个刑犯哀嚎了半声,却没有抬头的意思,继续在那喝着甘甜的井水。
自始至终那子终都在压制着柳如刀,让她千万不能爆发。
就在这时,一个兵差走到了那刑犯的背后,拔刀出来,照着脖子就砍了过去!
“噗通!”
官刀何其锋利,一刀砍过去,这刑犯的脑袋直接就掉了下来,栽进水桶里,那身子也跟着软倒在了地上,血流成河。
这下他再也不会渴了。
而那出手的官差,没有半点在意的神色,收回刀,戏虐道:
“喝吧,喝个够。本就是给你们喝的水,可你这不打招呼就自己喝上了,不太厚道吧?”
人命不过儿戏,在这人的眼中,这群案犯不过是蝼蚁,是生是死,全凭他们心情好坏。
“得嘞,吃饭吧。”
那官差说完,就跳上了马车,一脚把几个装满麸料的木桶踢翻在地,水桶也踢了下去。
这街上所有的流犯这才算得了指令,可以吃饭了,“哄”地一下不顾一切全都冲了过来。
原来他们不是不渴,是不敢!
而这麸子,原来也不是给马匹准备的,这就是人吃的干粮呀!
白长生很难平复心境,而此时那柳如刀整个人都呆滞了,她根本无法接受眼前的一幕。
看一群人哄抢着散落一地的麸子,混合着断头血的井水也被人视为甘露,这场景实在是诡异得很。
哄抢着,撕咬着,这些人都饿坏了,可麸子有限,抢不到的人只能在后面哭喊,可没人会留情。
那些看管的兵差,全都在那嬉笑着,在他们眼中,这群流犯就是罪有应得的牲口,不配有任何尊严。
“这水好像陈年老酒似的,还真便宜你们了,估计臭了吧,哈哈,你瞧这群人渴的!”
“你也是心软,干脆渴死几个,省的一天天瞎折腾给咱们添麻烦。”
两个官兵打趣说着,那语气里对生死早已没了敬畏。
如果是这样的情况,那铁头还能活着吗?
白长生第一个想到的就是铁头的性命,这宁古塔非比寻常,寻常人肯定是活不下来的。
正发呆,身旁却是蹿出来一个人,直勾勾盯着白长生,表情很是慎重。
这人穿的衣服自然是囚犯无疑,可他的手脚没有束缚铁链,也没有枷锁,衣服都是干净的。
这人的待遇怎么如此不同,白长生很是疑问,看着人披头散发,虽然凌乱可双眼还是有神,此时迟疑了一下,开口就道:
“我不认识你!”
废话,认识就坏了,白长生有些费解,这人说这话时什么意思?
“我们三个来替班的,今天他身体不舒服。”
那人盯着白长生,好像在审视,听白长生说完,又想了一下,这才开口道:
“东西带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