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治嘛,也许就是这么残酷,看来这一次仇罗邝倒真是顺乎民意,志在必得了。在徐蕾的印象里,这其实也没有什么不好的。有些事她虽然不清楚,但是至少从表面看,仇罗邝这个人还是很不错的,敢想敢干,有魄力,说起话来滔滔不绝,也算是个人才嘛。有一次,她就这个问题和老父亲说起来,谁知道他只是个笑,却什么也没有说。
政治太复杂,而你们都太单纯,还是离远一点儿的好。否则,会把你们自己赔进去的。此刻,徐蕾在办公室独坐着,忽然想起了老父亲常挂在嘴边的这句话。
我还是从这个圈子里跳出来,搞点真正有新闻价值的东西吧。
那么,这些日子,在我们这块历经苦难的厚重土地上,有什么值得真正记录下来的东西呢?
这里东有雄关,西临大河,一道巍巍的内长城由东到西穿越而过,城墙两面到处是铁马金戈的古战场。什么古北口,草垛山,马头崖,太子河,什么金沙滩,大鼓楼,天波杨府,以至于在近现代历史上一次次震惊中外的战争,把这块土地装点得热血气壮山河。一个赵氏孤儿的故事流传数千年,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在这块土地上,多少年来有过血泪,有过痛苦也有过欢乐,有过奇绝凄婉的爱情也有过杀人如麻的魔鬼,雁门关外野人家,早披棉裘午披纱……时至今日,在平畴千里的绿野上,农人们仍时不时可以挖出一些战国年间的刀枪箭戟来……
电话突然惊心动魄地响起来。说不来又是去采访什么政治新闻吧,徐蕾懒得去接,更懒得去做这种无谓的浪费了,一直等不屈不挠响了好长时间,才极不情愿地拿起电话耳机来。
一个很陌生的声音,在电话那头嗫嚅着:“徐记者……是你吧,我、我有话和你说……我有急事……”
“你是谁,我怎么一点儿也听不出来?”
“我是、我是……哎,反正说名字你也早就忘了……这么说吧,你还记得前些日子那一次吗,在金山一个小饭店里……”
“前些日子……金山……小饭店……”
她极力回想着,却终于什么也想不起来,心里就有点儿不愉快。这些日子,只要一说起金山的事来,她就不由得有点儿反感,立刻明显厌烦地说:“有什么事你就快讲,我很忙,还有重要采访任务的。”
“是是……但是你一定要听我把话说明白……那次在那个小饭店里,有我,还有我的那个朋友,就是那个捡破烂的,我们当时给了你一份材料,我叫洪元昌,他叫牛二……这下你一定想起来了吧?”
这么一说,徐蕾倒真想起来了。但是她很奇怪,这事已经过去好长时间了,这个人怎么还记着我,而且把电话打到办公室来。当时,她对牛二印象挺好,对这个姓洪的大个头就有点反感。他说他是杨波的弟弟,鬼才相信呢,一听这话就知道是个久混社会的老油子了。现在这些没文化的人很难说,该不会是铤而走险,来向我诈骗什么的吧?徐蕾一边这么胡思乱想,一边就尽可能温和地说:“说吧,我想起来了。你找我一定有什么事的,我现在真的很忙,正在开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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