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卑鄙的偷窃者。”
被嫉妒侵蚀内心,时刻觊觎他人的人生。
一旦找到机会,就会如秃鹫一样扑上来,贪婪地撕扯血肉,鲸吞蚕食。
谷绪俯视地上的男人,坚硬的靴底踩住他的头,靴跟用力,使他的头骨紧压地板,五官随之变形。
“谷潜死在阴谋中,他的妻子被迫自尽,他们的儿子被送入监狱,处心积虑的毁灭,可耻的手段。”
黑发少年一字一句说着,语气没有任何起伏,不带有半分情感,仿佛在诉说陌生人的遭遇,割裂感使人心惊。
“你的贪婪需要付出带价。”
压力骤然增强,谷连鼻骨断裂,能听到清晰的声响。
“还有你的儿子和女儿。他们是天生的演员,伪装何等巧妙,欺骗、嫉恨、猖狂,简直和你如出一辙。”
听谷绪提到自己的儿女,谷连反应剧烈,他开始拼命挣扎,胡乱地摆动四肢,指甲在地板上抓挠,更试图从地上爬起来。
“不、不要……”
他的声音模糊不清,但能听出担忧和焦急。
谷绪移开靴子,谷连奋力抬起头,他试图寻求饶恕,声音支离破碎:“求求你,与他们无关,他们只是孩子。”
“孩子?”谷绪的声音中终于有了情绪,他一字一句提醒谷连,“你不应该忘记,你将一个更无辜的孩子送进监狱。”
回想少年的记忆,那种深刻的无力和绝望,理应让为恶之人感同身受。
“他们今天拥有的一切,全靠践踏别人的鲜血与生命,是依靠无耻的偷窃和掠夺。”谷绪抓住谷连的衣领拉近他,恐怖的杀意如有实质,眼底有暗潮翻涌,“我为什么要放过他们?换成是你,你会吗?”
谷连全身剧痛,视野中满是鲜红。
他无法反驳谷绪的话,狡辩和求饶都是徒劳。
“我给你名单,我把知道的全都告诉你。”谷连拼尽最后的力气,试图用自己知道的一切交换,“求你,不要杀他们。”
“你的秘密都在这里。”锋利的指甲边缘划过谷连额心,淡漠的声音如同死神在低语,“我给过你机会,可惜,你自己放弃了。”
摧毁一切,碾碎所有,杀戮的**难以抑制。
黑发黑眼的少年掀起嘴角,獠牙尖利骇人。某一刻,眼角浮现神秘的纹路,很快又消失无踪。
“做了坏事,总要付出代价。”
看着眼前的谷绪,谷连全身僵硬,惊惧中近乎忘记疼痛。
电光石火间,一个念头闪过脑海,无比荒谬,却让一切不解有了答案。
“你不是谷绪,你是谁?!”
强大的精神力,森冷的气息,残忍的手段,使人恐惧的存在,他不是谷潜的儿子,绝对不是!
谷绪歪了下头,既没有表现出惊讶,也没有被揭穿的无措。
相反,他的表情十分平静。
“是与不是,对你都不再重要。”
谷绪站起身,没有再触碰谷连。
他随意打了个响指,银腹狼蛛终于舍得放开空间钮,爬出外套口袋,吐出蛛丝黏上墙壁,身体用力一荡,稳稳落到谷连的头顶。
“什么?!”
谷连恐惧地摆动手臂,试图挥开它。
这一举动激怒了银腹狼蛛。
它滑过谷连的额头,细长的节肢刺入他的皮肤,有毒的牙齿穿透他的眼球,注入致命的毒液。
鲜血喷出眼眶,谷连发出哀嚎,痛苦地在地上翻滚。毒液迅速蔓延,顺着干瘪的眼球流出眼眶,浸入他脸上的伤口。
不到片刻时间,毒素侵袭全身,谷连体表出现大片斑痕,呼吸变得极度困难。哪怕他拼命张大嘴,也没有一丝空气进入肺中。
斑痕很快覆盖全身,取代原本的肤色。
他仰面倒在地上,双手紧抓着喉咙,身体以诡异的姿势扭曲,在痛苦中结束生命。
“回来吧。”
银腹狼蛛顺着裤管爬回到谷绪身上,钻进他上衣的口袋里。
谷绪越过地上的尸体,转身推开房门,依照搜寻的记忆来到书房,依旧是暴力破坏门锁,迈步进入房间。
书房内布置简洁,除了书桌和高背椅,以及挂在墙上的一幅风景画,再不见任何装饰品,和卧室中的豪华有天壤之别。
谷绪径直来到挂画前,向上掀起画框,现在藏在墙内的保险柜。
单手握拳击碎金属,谷绪轻松打开柜门。
里面仅有三样东西,一只拳头大的金属盒,熄灭的通讯器和一枚空间钮。
谷绪先取出空间钮,与费岚赠送的空间钮对比,两者材质接近,雕刻的花纹却完全不同,应该出自不同工艺。
通讯器十分眼熟,谷绪拿在手里,记忆同时复苏,正是少年被抢走的那一只。
金属盒普普通通,表面没有任何花纹,看不出奇特之处。谷绪拿起来晃动两下,能听到沉闷的碰撞声。他用力捏扁盒子,盒盖边缘出现裂痕,一股能量溢出,沿着指尖蹿入他的体内。
纯粹,澄澈,无比契合。
谷绪正准备打开盒盖,精神力发生震荡,建筑外的屏障正被触碰,有人试图进入这座房屋。
想到谷连记忆中的议会武装,谷绪果断收起金属盒,将通讯器和空间钮一起装入口袋。
他没有返回走廊,而是走进与书房相连的露台,探头向下看了两眼,随即单手撑住露台的围栏,翻身跳向地面。
书房位于建筑二楼,与地面有一定距离。谷绪纵身飞跃,落地时悄然无声。
起身后,谷绪收起建筑外的屏障,从容穿过两条街道,进入一家店铺,从货架上取出一袋面包,来到柜台前付账。
店主热情接待了他,收下晶币后,目送他走出店门。
谷绪在门前踏上飞行器,回程时绕过豪宅正门,看清试图进入建筑的一群人。
“法乌提?”
认出是监狱看守,他果断调转方向,背对谷连的豪宅飞走。
在他身后,看守们打开建筑大门,从正门进入大厅,迅速奔向二楼的卧室和书房。
在卧室中,他们发现谷连的尸体。
谷连的死状惨不忍睹,全身多处骨折,脖颈缠绕大片淤青,一只眼球破碎,另一只向外凸出,鼻梁和几根手指被压得粉碎,皮肤上布满古怪的斑痕。
“他是窒息而死。”法乌提蹲下-身,仔细检查谷连的尸体,当场得出结论,“这些痕迹很像中了狼蛛的毒。”
路德拿起地上的通讯器,闻言转过头:“狼蛛?”
“如果我没看错,应该是银腹狼蛛。”法乌提翻过谷连的眼皮,查看他身上的斑痕,“伤口在眼睛上。”
银腹狼蛛。
看守们不由得停下动作,彼此交换目光。提到银腹狼蛛,他们同时想起一个人。
“17549,他来过这里?”
“极有可能。”
“这个人死去不久,如果真是17549,他一定还在城内!”
法乌提示意众人稍安勿躁,沉声道:“这件事需要禀报喻非阁下。另外,这个人死了,他无法指证拉佩,我们要找到别的证据。”
对几人来说,当务之急是完成喻非交代的任务。是否抓捕谷绪,还需要从长计议。
喻非阁下的确下令详查此人,但没有要求他们进行抓捕。
“我们已经被停职,没有抓捕逃犯的职责。以我们的能力也抓不住他。”路德相当务实,拿着通讯器走近谷连的尸体,抓起他的手指按在上面,光屏立刻点亮。
“或许能找到一些有用的东西。”
他们的运气的确不错。
通讯器中保留大量与拉佩联络的消息,掌握这些证据,将坐实拉佩是故意将谷绪投入监狱。
“不管出于何种目的,造成严重后果是事实,他必须承担责任。”
看守们拿起通讯器,准备马上撤离。不想刚刚走出大门,就与米勒等人撞到一起。
这队人从酒馆出来,米勒终究不放心,强拉着几人来到街上巡查。
“就当是例行巡逻。”
他的同伴都在抱怨,打着哈欠埋怨他多此一举:“一定又是误报,何必浪费时间。”
话音尚未落地,说话的人就被现实打脸。
双方在门前相遇,米勒认出法乌提,立即摸向腰间配枪。他的同伴也立刻酒醒,迅速掏出武器。
“你们怎么在这里?”米勒侧头看向法乌提身后,空旷的大厅幽暗无声,隐隐有血腥味飘散,他的神情陡然冷厉,语气中带着质问,“你们做了什么?”
“议会武装?”
看守们料定城内会有布置,却没想到自己会这么倒霉,竟然和对方撞到一起。
这间屋子的主人死于非命,他们出现的时机太不凑巧,无论怎么看,身上都存在重大嫌疑。被米勒等人当面撞见,就算有办法澄清,难保不会被人泼脏水,在调查过程中做手脚。
议会一直拖延质询,明摆着要将喻非阁下扣留在第一区。今天的事情闹出去,势必给阁下带去麻烦。
索性一不做二不休,从源头上斩断可能。
“杀光他们!”
几人当机立断,彼此间配合默契,没有任何预兆欺身上前,联手夺取武器,迅速占据优势。
议会武装人数占优,却压根不是法乌提等人的对手。仅是一个照面,半数人就倒在枪下。
为杜绝隐患,看守们将事情做绝,不仅对米勒等人痛下杀手,还把尸体丢进建筑,当场放了一把火,烧毁所有证据。
火光燃起后,看守们快速撤离,专门挑选偏僻路径,避免撞见任何目击者。
“法乌提,这个证据还能用吗?”路德站在飞行器上,握着通讯器皱眉。
“当然可以。”法乌提明白路德的担忧,告知他不必担心,“这名商人幡然醒悟,主动联络我们,将指控拉佩的证据交到我们手上。这些议会武装人员意图阻止,冲出来向我们开枪。我们被迫还击,才造成这场不幸。”
“商人很不走运,死在他们手里。我们拿到证据杀出重围。对于他们的死亡,我们可以负责,但大火是怎么回事,我们完全不知情。”
法乌提挑了下眉,意味深长道:“第一区不会仅派出这些人,议会内部也不是铁板一块。或许是其他人想要栽赃陷害,才故意毁尸灭迹。”
“这样的确能解决问题。关于17549,难道也要隐瞒?”路德说道。
“我会如实禀报喻非阁下,具体如何决策,全由阁下定夺。在阁下做出决定之前,事情最好保密,以免横生枝节。”法乌提一锤定音,路德等人也不再有异议。
一行人驾驶飞行器穿过城内,在夜色的掩护下走进一家旅店。
推开店门时,恰好听到有人谈论主城西区拉响警报,不知发生了什么大事。
“我看到火光,在富商的居住区。”
“估计又是一场仇杀。”
“也有可能混入星盗,之前的悬赏令不是还在?”
“天晓得,总之,和我们无关。”
“说得也是。”
听到众人的议论,几人对视一眼,若无其事地走过去,顺利办理入住,没有引来任何怀疑。
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