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雯想逃。

她也确实是这么做的，可才刚从沙发上站起来，面前一堵人墙欺近。

钻入鼻尖的，是熟悉的清香味。

人墙往前逼了半步，她又落进沙发里，双手攥紧，眼睛不知该往哪里搁。

她，红得如同一只煮熟的河虾。

又弱小得如同一只待宰的羔羊。

顾峥直接坐在安雯面前的茶几上，双腿微微分开。

这个高度，他依旧是低眤她的，有一种压迫感：“是不是应该说说你为什么在这儿？”

安雯被质问，太阳穴突突的，根本不敢看人，也找不到言语：“我……”

“来看我？”他直问。

“不是！”安雯大声否认，仰头看过去，又心虚的降低音调，“你别自作多情。”

她撇开视线，抬手指了一下自己的目标，算是解释：“四、四季。”

顾峥看了眼旁边蹲坐着的四季，点点头。

下一瞬，视线又落在娇红的小脸上：“来偷猫？”

安雯倒吸一口气，不得已只能正面辩驳：“什么偷？你别说的这么难听，我是来看它，怎么说我也是它妈妈，有基本的探视权吧？”

顾峥虚了虚眼睛：“要看就好好看，偷偷摸摸做什么？”

“我……”

“我说的不对？”

安雯不吭声了。

她今天的行为不妥，没立场和他抗衡。

她后悔啊。

人果然不能抱着侥幸心理做坏事。

做坏事没底气的！

她打算破罐子破摔，问他想怎么样！

突然。

“喵~”又细又尖锐的声音，打破对垒。

安雯一个激灵，有些不敢置信地看向旁边的四季。

四季甩了两下尾巴。

安雯慢慢移过去，又不敢碰四季，回头看着顾峥，向他确认：“你看见…不是，你听见了吗？刚才是四季叫了吗？”

顾峥眉眼柔和如水，点头：“嗯。”

下一秒，安雯激动的一把把四季抱进怀里，夸赞：“四季，你太棒了！太棒了！”

她又回头看他，眼睛亮：“四季之前有叫过吗？”

“没有。”顾峥微微摇头，“我也是第一次听见。”

安雯嘻嘻笑，抓住四季前爪摇一摇：“四季，你再叫一声，再叫一声！”

可任安雯如何诱导，甚至演示喵叫声，四季也没有再叫。

安雯放弃了，安抚四季：“没关系，没关系四季，我们下次再叫，你已经很棒了。”

一只猫。

她心疼。

她夸赞。

她鼓励。

她溺爱。

而他，想拥抱此刻很有温度的她。

但他知道，如果现在去拥抱她，她会立刻变成一只刺猬。

顾峥：“看来四季确实很喜欢你。”

安雯觉得顾峥是在废话：“当然喜欢我呀。”

顾峥：“那你把它带走吧。”

什么？

安雯逗猫的手一顿，抬眸看过去，怀疑自己听错了。

顾峥还坐在茶几上，微微侧头，不知什么时候摘了眼镜把玩在手中，琥珀色的眼眸深幽激荡。

安雯不知怎么的，心突然有些沉。

不是有些，是一点一点，持续加速度的往下沉。

顾峥忽地笑了一下：“怎么了？”

安雯回神，舔了舔唇：“你真的要把四季给我吗？没条件吗？”

顾峥微微拉开嘴角：“倒是有一个条件。”

安雯心脏打鼓，不自觉手臂收紧：“什么？”

顾峥：“我想要个探视权，不过分吧？”

安雯默了两秒，摇头，小声：“不过分。”

与其他相比，算不得过分。

安雯低头，心不在焉地撸腿上的四季。

“安雯。”他叫她。

安雯没抬头：“嗯。”

顾峥：“其实你不用每次见我都全身戒备，我不是死缠烂打的人，也没有强人所难的癖好，大家都是成年人了，不用老死不相往来那套，而且，我们还有工作上的牵扯，不是吗？”

房内静悄悄，能听见四季舔毛发的声音。

顾峥：“除非…你还放不下我们之间……”

“没有。”安雯定定看过去，眼睛一眨不眨。

“那行。”顾峥语气轻松，“那我们之间就算彼此放下了。”

放下了…

安雯不自觉咽了一口口水，眼睫煽动，硬生生磨出一个字：“嗯。”

顾峥站起身，在安雯的注视下走近。

他的身影完全罩住她，又在他蹲下时，她眼前一片大亮。

他语气轻：“所以，我们要不要重新认识一次？”

安雯感觉背脊僵硬，从心底涌出一股难耐的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