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顾锦琳的印象之中,但凡这种有才却贫寒的男子,莫不是既自卑又自傲的,且最忌讳旁人问及出(身shēn),但凡有人无意间提及,便总会竖起浑(身shēn)的刺,只以为对方是故意奚落自己。
可周谨之,哪怕说起自己那窘迫的经济状况,那双眼中也只有平和,坦然,以及自信。
这是个真正内心强大的男人。
顾锦琳突然就有了这样的认知。
“那(日rì)在清凉寺,你为何会突然出现在那里,为何,又说……”
为何又说你愿意?
到底有些羞于启齿,顾锦琳没能把问题完整问出来。
因顾锦琳的问题而回想起那(日rì)的场景,周谨之轻轻一笑,一张平凡的面容便突然就显得亮眼了起来。
“那(日rì),其实是我除服的(日rì)子……”
顶着许多人看傻子一般的眼光,周谨之为他那无缘的未婚妻守了三年孝,这三年,他都是住在未婚妻墓前搭建的小屋里的,既除了服,自然不能再住那里,只是周家原本的屋子九年都没怎么住人,早已破败不堪,于是,周谨之就应了忘年交清凉寺方丈悟真大师之邀,先到清凉寺里住上一段时间。
却不想,因为一场大雨冲坏了院子前的小路,从禅房处借道时,竟正好解了顾锦琳的围。
“至于为何会有那样的回答,只因,我所说的,便是我所想的。”
周谨之说着话,双眼突然就直视着顾锦琳,那双含笑的眼便似带了什么魔力一般,叫顾锦琳不敢与他对视,挪开眼时,脸颊也跟着变(热rè)。
“那,你为何会来提亲?是因为那个流言?”顾锦琳轻声道,将这个问题问出来,她只觉心里无比轻松,“若是这样,你大可不必如此。”
不可否认,虽然周谨之没有一张招人的脸,但他确实是个很有魅力的男子,从容的气度之下的自信,足以让许多女子对他心生好感。
顾锦琳也是如此。
许是因为初见时周谨之就替他解了围,顾锦琳对他天然的就多了两分好感。
但正因她对周谨之存了好感,所以更不愿意周谨之的提亲是为那流言所迫。
周谨之闻言微微一愣,然后便轻笑出声,低沉的男声便似那远处传来的萧声一般,让人下意识的就想要细细聆听。
“顾小姐怎会如此认为?”周谨之敛下笑容,严肃地道,“那些无稽的流言周某从未放在心上过,更不会因为这些流言就决定要娶谁为妻,今天之所以会上门提亲,只因周某觉得,顾小姐是个十分合适的妻子人选,若是顾小姐不嫌弃,周某愿与顾小姐结发一生。”
周谨之说得恳切,但在顾锦琳没看到的地方,在他那淡然的外表之下,两侧耳根,却悄然染了淡淡的绯色。
在这个含蓄内敛的年代,能说出这样一番话来,已经是大多数人的极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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