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致远先前一直担心顾青未,当然也就没注意观察元昌帝的脸色,但这时被顾青未这样一提醒,果然就看到了不同之处来。
不仅如此,元昌帝似乎对郑贵妃的态度也较往常要亲密了许多。
再看看与元昌帝同坐一席的许皇后,虽然面上仍笑得温婉端庄,但那微有些泛白的唇色,也叫人能将她此刻的心情猜出一些来。
还有在元昌帝左下首的太子和太子妃,虽然不至于就心思外露,可面上的笑容始终少了几分热度。
这可就奇了……
元昌帝平时在后宫中宠着郑贵妃是不假,可在这等宫宴上,哪怕只是顾着太子的脸面,也断不会表现得太亲近郑贵妃,可这次怎么就……
看不懂元昌帝心思的并不只有他们。
所以,宫宴上的气氛顿时变得有些奇怪,群臣虽然表面上都没有异样,但却连大声说话都不怎么敢。
好不容易捱到宫宴结束,顾青未挽了安平长公主的手往外走,出得宫门才上了定国公府的马车,安平长公主就皱着眉头,道:“皇兄这又是在想些什么?”
定国公府这些年来在立储一事上虽然没有偏向,但就安平长公主个人来说,她当然是偏向如今的太子的。
太子本就占了嫡长,又并非那等无才无德的,得了储位本就天经地义。
而宁王,虽然看着也是个不错的,可只他非嫡非长这一条,就足以叫安平长公主无法认同他。
这些年朝中因立储一事频生波折,安平长公主虽然不干涉朝政,但她既是长公主又是定国公夫人,该知道的她也是知道的,如今好不容易立了太子,原以为这样就能安定下来了,怎的元昌帝就一而再再而三的捧着郑贵妃?
顾青未抿了抿唇,却是没说话。
好在安平长公主也不是要她回答,于是便也一路沉默着回了定国公府。
回到定国公府已近亥时,漱云居的丫鬟们笑闹着道是要守岁,顾青未还没有所回应呢,反倒是宁致远先来了兴致,拉了顾青未的手非要她一起守岁。
“欢颜,咱们可得先拉勾,今晚一定要等到子时过完了才能睡,你想想啊,当时间翻到新的一年,外面传来鞭炮声,以及远处道观迎接新年的隐隐钟声时,我们手拉着手迎来新年,这是何等有意义的事……”
宁致远的话还没说完,顾青未就已经忍不住笑场了。
“多大的人了。”顾青未嗔了他一眼。
也亏得他们早先就让房里的丫鬟们下去了,否则还不得被她们笑话?
但到底,顾青未还是点了头应下了宁致远这守岁的提议。
于是,两人也真的就一直未睡,顾青未拿了本话本子坐在灯下轻轻念给宁致远听,宁致远则坐在一边替她端茶倒水剥瓜子,虽然早就过了平常他们安歇的时间,但两个人却也没觉得困。
当整个京城都响起此起彼伏的鞭炮声,当城外的道观敲响了迎接新年的钟声,顾青未和宁致远执手相望,伴着外面的热闹,两人倒也有了些盛世安稳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