庾元规都能接陶士行的班,我为什么不能接郗道徽的班?
咦,等等……这么明显的道理,我都能想到,郗道徽岂会想不到?
只是他想到了又如何?京口镇有五姓家全力支持,他根本不可能与我撕破脸皮。
也就是说,骁骑军早晚跑不掉,那他还要提出与我交易,莫不是为了……
想到这里,程晋阳顿时茅塞顿开,脸上的热情立刻少了几分客套,多了几分真诚:
“郗公且放心,骁骑军乃我京口北面屏障,唇亡齿寒的道理我自然知晓。无论是飞行衣还是其他装备,我们都会尽量提供。”
他这边明确表了态,郗道徽便再次露出笑容,继续热切地和他讨论起交易细节来。
眼看天色已晚,程晋阳便邀请众人去宴会厅用餐。
由于事情已经大致谈定,其他岳父们也就没有故意避开,大大方方地出席晚宴,笑着和郗道徽闲聊寒暄。
着让郗道徽也有些失神:自少帝登基以来,士族这么多大佬聚在一起,似乎还是第一次……
“父亲。”宴会进行到一半,儿子郗重熙便凑到旁边,看着席间觥筹交错的大佬们,低声说道,“这程晋阳的政治能量可真是惊人。若京口真的与骁骑军建立常态化贸易,短期内固然利益巨大,但长期怕是也有隐患……”
“如果不和他达成交易,就没有隐患了?”郗道徽似笑非笑。
“父亲是担心他会封锁补给路线?”郗重熙皱眉说道,“便是他有五姓家在后面支持,我骁骑军又岂是坐以待毙之辈?他就不怕我们上奏朝廷,然后跟他来个鱼死网破么?”
“杀人何须动刀啊。”郗道徽摇了摇头,“若他真的蠢到封锁货运通道,那反而就不足为虑了。你且观之,未来十年天地间之巨变,无论是好是坏,怕是都要落在此子身上了。”
他淡定提起双箸,朝着还在向大佬们敬酒的程晋阳遥遥一指,随后便仿佛什么话也没说过似的,从容自若地夹起了菜,用袖子遮着送入口中,咀嚼起来。
杀人何须动刀……郗重熙怔了半晌,突然像是明白了什么。
以对方目前的恐怖财力,根本不需要对骁骑军整体做“惩罚”。只需暗中在军队内部挑几个派系进行“支持”,并且指使他们打压敌对派系,就足够让郗道徽头疼得了。
与其让他拿着各种稀缺的军需物资,在骁骑军内部去搞对立分化,搅风搅雨,还不如光明正大地直接采买。
至于父亲的后半句话,郗重熙也隐隐明白了什么意思。
半晌,他才神色复杂地叹了口气,举起满盈琥珀液体的酒杯,迎向了走过来的程晋阳,露出直率豪爽的真诚笑容:
“哈哈哈,程节帅酒量真是厉害,我郗重熙来敬你一杯!”
……………………
喝到差不多晚上10点,众人才醉醺醺地由侍从搀扶着,各自回到各自的住处而去。
李玄盛摇摇晃晃回到住处,李轻纨便立刻盈盈端了浓茶迎上来,说道:
“父亲怎么喝得如此之醉?”
她将手中茶盏递给李玄盛,后者接过来一口气喝干,**活化能力发动,立刻重新恢复了清醒。
“程晋阳这人,当真是后生可畏,连郗道徽都能被他搞定!”回想起宴席间和郗公的交谈,李玄盛至今仍然有些不可思议的感觉。
都是世家子弟,谁手里没有大把的人脉和资源?然而能将手里的牌利用到这种程度,自己在陇西李氏族里,居然找不出几个能与他媲美的年轻子弟。
恨不为吾子也!想到自己那几个不成器的亲生儿子,李玄盛简直想吐。
不过,只要他娶了轻纨,若能抢先生下长子……
“轻纨!”李玄盛突然开口,“你可知道那程晋阳今晚,具体究竟在何处歇息?”
“知道啊。父亲这是要?”李轻纨疑惑问道。
“你去夜袭!”李玄盛正色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