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君道:“这个老身自有些手段。其实拙儿很早便得知无双身世,但他甘愿自受外人白眼,保护无双。”
楚枫又问:“无双知不知道自己身世?”
太君道:“她跟其他人一样,都以为拙儿乃‘外头之人’,从未怀疑过自己身世。”
楚枫问:“但太君为何要如此煞费苦心隐瞒无双身世?”
太君道:“这关乎到另一家族之隐秘,恕老身不能明言。”
楚枫倏地想起之前听到的公孙大娘和唐夫人的对话,心下疑惑,莫非其中隐秘竟跟公孙世家有关?
正思忖,太君又道:“无双自小天真单纯,不怀机心,公子切勿将她身世告知与她。”
楚枫道:“晚辈明白!”
太君又叹道:“族大人多,良莠难分,无双这丫头太单纯,若身世泄漏,难免有人会算计于她,老身不想这丫头出事。”
楚枫道:“太君放心,晚辈自会守口如瓶!”
太君道:“老身当然放心楚公子。其实老身告诉公子这些事,反是有一事相求。”
楚枫一愕,忙道:“太君请说。”
太君却问:“楚公子觉得傲儿和拙儿比较,如何?”
楚枫一听,知道必是关乎家主继任那些,乃道:“大少易于冲动,且对下倨傲,过于刻薄;拙兄则平和易近,处事冷静,只是口拙稍有不便。”
太君点头道:“论修为、论处事、论涵养、论武功,拙儿都要胜于傲儿,本来家主之位由拙儿继承,再合适不过。但老身担心……”
“太君担心大少叛反?”
太君摇头道:“我并不担心傲儿。傲儿虽然为人倨傲,但最是孝心,且极重兄弟之情,即使他心有不平,亦绝不会行出格之事。”
“那太君担心……”
太君道:“唐门祖训规定,唐门家业当由长子继承。假如让拙儿继任,族中必有好事之徒乘机挑唆傲儿,离间他们兄弟之情,兼且皆传拙儿非唐门所出,更易挑起是非,甚至有族老直接牵头挑起事端。所谓‘众口铄金,积毁销骨’,傲儿到底是长子身份,难免心中不平,老身担心他一时冲动,被人钻了空子,以致兄弟反目,自相残杀,岂不可悲?倒不如让傲儿继任家主,拙儿从旁辅助,以拙儿之平和冷静,正可补傲儿之不足,而且拙儿从不计较家主之位,旁人亦无从挑唆他们兄弟感情。”
楚枫默不作声,他虽则觉得太君之话有理,但又总觉如此煞费心思安排,未必一切如愿。
太君又道:“我知道傲儿曾经冒犯公子……”
楚枫忙道:“太君言重。只是区区小事,我和大少早已嫌隙尽去。”
太君叹道:“现今唐门遭逢大劫,元气已伤,或恐一蹶不振。目下能撑住唐门的,只有拙儿一人。我知道楚公子与拙儿相交甚好,日后傲儿继任家主,还请楚公子看在拙儿份上,略微照应唐门,老身感激不尽!”
太君说完,竟向楚枫躬身行礼,吓得楚枫连忙扶住,急道:“太君放心。太君待我恩厚,拙兄与我情重,无双喊我大哥,我都记在心上。日后唐门之事便是我楚枫之事。”
“多谢楚公子!”
……
妃子园深处,无双还跪在那棵荔枝树下默念着,已近天明。
“无双。”有人轻喊一声。
“三哥?”
无双转头,唐拙正站在她身后。
唐拙道:“无双,太君……已经醒来,快……看望……”
“太君!”
无双一下站起,就要飞跑,两脚一下发麻,几乎摔倒,唐拙连忙扶住她。无双急道:“三哥,快扶我去太君处!”
两人走入太君房间,唐渊夫妇及唐傲已在床前伺候,楚枫亦在,无双喊一声“太君”,便一头伏在太君怀中,呜呜而泣。
太君抚着她头发,笑道:“丫头,我刚醒来,你便呜呜哭去,是不是想把老身又哭昏了去?”引得众人哄笑,无双亦破涕为笑。
略待一会,唐渊夫妇道:“无双,我们出去吧,让太君好好休息。”无双却死活要伴在太君身边,太君道:“你们都出去吧,让丫头陪着我就好。”
唐渊夫妇及唐傲便退出,唐拙和楚枫亦跟着退出,掩上房门,便听得无双和太君在悄声说笑:
“丫头,刚才你在给老身祈祷?”
“太君怎生知道?”
“刚才昏沉中忽有两小鬼来拘我魂魄,我不肯,他们一抛铁链便箍住,我只得随他们去,刚走至阎王殿前,忽漫天的声音飘入两小鬼耳中,通只得两字‘太君,太君’,两小鬼抵受不过,满地的打滚,商议道:‘怎生来了个长舌妇?罗哩罗嗦有完没完就只两个字,要是飘到阎王主子耳中,主子也要滚翻在地,万一怪罪小的来,吃不了兜着走。算了,还是放将回去吧。’于是一收铁链,老身醒转,便知是丫头的功劳!”
“咦~人家为太君祈福,太君还取笑起人家,人家不依太君。”
不提太君和无双说笑,话说楚枫和唐拙走出房间,唐拙道:“今次……唐门遇袭,全赖……楚兄相救……”
楚枫忙道:“拙兄客气。”因想起唐拙口拙之疾竟是自己父亲杀气逼成,反是歉疚,问:“拙兄伤势……”
唐拙道:“无……碍。”
楚枫笑道:“趁尚有月色,我们对饮几杯如何?”
“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