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走入了树林,那间木屋已经没有了,四面墙壁被震飞在远处,压倒着一片林木。她立在木屋原来的地方,就仿似当日立在窗下一般,望着窗外幽深的树林。她看到自己将楚枫从汉水抱起,来到这木屋,将他放下,然后开始为他摘果、烧鱼,而楚枫则不停嘴地唠唠叨叨……
她走在树林中,眼前现出一张很大的蛛网,挂在两棵树之间,那只浑身赤褐的蜘蛛正趴在网上一角,等着下一个猎物落网。
她下意识地弹了弹网面,然而,没有小黄蝶,也没有小花蝶,更没有小黄蝶和小花蝶的依恋缠飞。
她抬头望去,前面就是那个很大的陷坑,她看到自己正立在陷坑边,出神地听着楚枫在陷坑下“咿——咿——啊——啊——”扯着秦腔的哼语。
她嘴角又动了动,慢慢走到陷坑边,楚枫正靠着坑壁而睡,睡得很香,很甜,嘴角还带着一丝俏皮的浅笑,有点天真。
然而,陷坑下到底是空空如也,只有她修长的身影孤单地映在下面。
她离开了陷坑,茫茫而行,来到了采石矶,上了蛾眉亭,立在捉月台上,静静望着下面蜿蜒江水。天上的明月依然倒映在江心上,随波荡漾,很美,很美。
一道蓝衫人影忽然从她身边跃落江心,她惊呼一声,伸手一执,却空空如也,没有江月,没有人影,只要她一个人孤零零立在石台上,陪伴她的只有孤零零一道孤影。
她出神地望着空空的手,她注定捉不住他,因为这一切注定是一场梦。
她下了捉月台,走入了石潭洞。潭壁上的小石子依旧发着幽幽绿光。她来到了水潭前那面平整光滑的石壁前,石壁还留着一副对联:“谪仙醉酒逐江月,太白飞升骑海鲸。”一句是她刻的,一句是楚枫刻的。
她立在潭水边,望着眼前一碧潭水。潭水依然很平很静,当日楚枫就是从这里冒出,带着一丝天真的笑容,她永远不会忘记那一刻,因为那一丝笑容已经在她心底留下一道深深印痕。
或许那个蓝衫少年会再次来到采石矶,会再次从潭面冒出,或许还是带着那一丝天真的笑容,或许……
天魔女静静立在,仿似一尊石像,幽幽的水纹波光映在她身后那块石壁上,刚好映在对联旁边的两行字上:
悲月影,冷无声,几许凄清几飘零;
叹铅华,堪洗尽,一潭孤影一浮萍。
……
在荒野之中的夜幕下,有一个人立着,是太师府一个幕客。一条黑衣人影出现在他三丈开外,背对着他,无声无息,是血影楼楼主。
“久等!”血影楼楼主淡淡说了一句。
幕客道:“只是一个弱质纤纤的和亲公主,想不到楼主竟然失手,主公很是失望!”
“银两我血影楼自会加倍奉还!”
“楼主言重。楼主尽可收下银两,不过主公希望楼主刺杀另一人?”
“谁?”
“楚枫!”
血影楼楼主没有马上回答,幕客道:“楼主一向爽快,莫非连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也……”
“一个月内,你自会看到楚枫人头!”
幕客道:“主公希望楼主能亲自出手!”
“我自有分数!”
“那是最好,否则再是失手,小人在主公面前就很不好看!”
一丝森冷森冷的寒气突然从血影楼楼主背后那把乌黑乌黑的长剑透出,在幕客咽喉边一擦而过,下一刻,他身影已经消失。
幕客直立在原地,冷汗一粒粒从额角冒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