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商煜。常台笙这回却是摇了摇头:“你直接回去罢,免得过会儿还要绕路。不麻烦了。”
“你总与我客气。”商煜没有硬要带她一块儿走的意思,只是说:“那上来避会儿风罢,免得站在外头等。”
常台笙想了想,觉着也好,道了声谢,遂先上车等。
商煜的马车便这样停在陈宅门口,安安静静的,只听得到外头风声。今年秋风尤烈,萧瑟意味很重,像是提早进入了冬季。
商煜递了过去一只手炉:“怕冷就准备了一个。”
常台笙很是感激地接过来,抱着暖手炉坐在另一边等着外面的动静。车厢内气氛有些尴尬,大约是两人都没话说的缘故。商煜瞥了一眼她放在一旁的纸袋,淡声问道:“都抄完了?”
“恩。”常台笙的声音略带了些鼻音。
“不会再来了么?”
应该还会再来,但毕竟不用整夜整夜耗在这地方抄稿子了。于是常台笙简略回了一句:“说不准。”
商煜挑开厚厚的帘子一角,往外看了一眼,语声轻缓:“说起来你可知道这座宅子的来历?”
“恩?”常台笙只觉得这宅子建得怪异。
商煜眸光中闪过一丝莫名的情绪,随即却又偏头朝常台笙淡淡一笑,换了个舒展的坐姿,放松地娓娓道来:“照弘三年时,有位叫苏晔的江南富商,送了两座宅子给陈待诏,一座在杭州,一座在苏州,至于为何建得这般奇怪,大约也是陈待诏喜欢这个样子,苏晔只是投其所好。这宅子荒了几年,从未有人住过,苏州那边的应当也一样。”
照弘三年,常台笙略略一算,那时候陈俨应当还在朝中做他的待诏。可待诏不过一介虚职,又无多少实权,这位叫苏晔的富商,也许讨好的——是陈俨的父亲?
众所周知,陈俨出身极好,父亲是礼部尚书,如今又为太子少保,当年陈俨入选弘文馆待诏,有很大一部分缘由,也是因为这个父亲的存在。
常台笙听商煜说完,只淡淡补了一句:“如今吏治不清明,官商之间有些来往也很寻常,何况他父亲还是朝中高官。”
“会不会觉得他命很好?”商煜脸上浮着淡笑,说话仍旧是不急不慢状。
面对这问题,常台笙倒思索了一番。
商煜却已是徐徐开口:“家境好,生得聪明漂亮,要什么有什么。想做官了,便封个待诏,觉得无趣了,随时甩手走人。”他轻轻弯起唇角,“真是值得世人羡慕。”
“未必。”常台笙看了他一眼,说了这句却也没给解释。
“怎么说?”
常台笙微耸了下肩,浅笑说:“就觉得未必。”她短促地停了一下:“除了得天独厚的记忆力,我没什么好羡慕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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