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老妇冷笑连连,“大周司天监、东海孤舟岛,好大架子!老身性子急,三息内若不让开,休怪手下无情。”陈无双皱了皱眉,声音既快且轻,转头朝向宋扬威道:“瞅准机会先带这有钱的小子走,我们拦不住多久。”
常半仙此时也悄然挪到近处,双眼中竟然带着几分惊恐神色,“别等了,现在就走!”
几乎在邋遢老头话音落下的同时,谷雨清吒一声率先出手,天青色迷蒙剑光陡然亮起,青冥剑气瞬间从她手中长剑上喷吐而出,原本的阵阵南风竟然被逼得转了风向。宋扬威重重点了点头,“谢过诸位!”随即纵身往北而逃,许佑乾都没来得及说句话,二人身影就顷刻远去。
黑衣老妇登时大怒,“好,好,好!愿意求死,老身成全了你等就是!”说罢双手连连挥动数下,好像凌空拨扫琴弦一般,十根手指一寸还长的弯曲指甲上,幽幽散出淡淡绿色烟雾来,诡异地逆着谷雨剑气朝几人弥漫而去。
常半仙脸色大变,急道:“这是蚀骨之毒,屏住呼吸,连剑上也莫沾染!”
谷雨本要悍然斩出的一剑立即收住势头,瞬间真气外放在身前形成一道青色屏障,墨莉随即也放出真气融入到她真气屏障之中,半青半蓝色的光幕厚有三寸,好似碧水映晴空,极为好看。
沈辞云一听邋遢老头的提醒,就知道这种“蚀骨之毒”非同小可,可能不弱于先前中过招的南疆玄蟒先天丹毒,更是不敢轻视,沉重的沉香剑舞得虎虎生风,雄浑剑气激荡起一阵强风,卷向墨绿烟雾。
黑衣老妇不屑地嗤笑一声,那蚀骨毒雾竟然丝毫不受青衫少年剑气影响,眨眼间已经与谷雨二人的真气屏障相接触,紧紧贴附在青蓝光幕上,仿佛皮毛贴上烧红的火炉一样冒出缕缕黑烟来,散出焦糊腥臭的难闻味道。
不到一个呼吸,就将无形无质的真气屏障表面腐蚀,露出大大小小无数深浅不一的坑洞来,甚至隐约能听见像是烤肉一般的滋啦声响。谷雨目光中立即有了惊骇之色,这种情况别说见过,以前听都没听过一次,那黑衣老妇用的不是毒,而是将毒融入了所修的功法之中!
陈无双更是吃惊,他讶然发现自己放出的灵识,似乎都能被那墨绿色毒雾蚕食吞噬,“老常,这是什么功法?”常半仙的表情极为凝重,缓缓摇了摇头,道:“老夫从未见过。那妖婆的毒雾更像是真气和灵识的结合之物,难怪她不用兵器。”
沈辞云耳边剑气呼啸,听不清二人说话,却一咬牙旋身转到谷雨之前,大好男儿怎可藏在女子身后。手中古铜色的沉香剑被湛蓝剑光包裹之内,也呈现出一种洞庭湖深处才有的深绿色,手指一松,长剑脱手悬立在胸前一尺处,“撤去真气屏障!”
谷雨抬眼看了看少年的背影,挥手散去真气,墨莉再上前几步与她并肩而立,仍是保持住一个三角阵型,只不过在前与那黑衣老妇正面对峙的换成了沈辞云。青衫少年凤目微眯,浑身衣袍被真气鼓荡地猎猎作响,右手紧掐起剑诀,就要施展孤舟岛的御剑术。
酒肆的木门突然被推开,瘸腿的老汉不知何时穿戴起珍藏多年的拨云营甲胄,倒提着一柄刃上有缺口的阔身长杆大刀昂然迈步走出来,胸前斗大的“卒”字,一笔一划中好似勾勒出那道二十三里长的雍州北境城墙,在剑气呼啸中声嘶力竭地喊道:“雍州拨云营老卒刘铁头在此,何方妖孽,安敢犯我大周!”
瘸腿的刘铁头只有一品修为,在四境八品的黑衣老妇面前不比一只蝼蚁强多少,他没有用真气,而是纯粹扯着嗓子喊出那句话来,却惊得场中众人一时之间都停了手,不可思议地看向拄着大刀站在酒肆外旗杆旁的拨云营老卒。
陈无双急道:“你不要命了?快回去!”
老汉咧嘴一笑,露出缺了不少牙的干瘪牙床来,“早知道公子是了不得的大人物,可拨云营,乃是先帝爷御封的大周第一营!”
常半仙刚要跑过去把他拉回酒肆里藏身,黑衣老妇眼中却凶光一闪,“拨云营?老身先杀了你,再杀···”眼光阴冷地扫过那一直站在后面的白衣少年,目光顿时一凝,诧异道:“惊鸿剑?你是那老匹夫的传人?”
陈无双立刻明白过来,黑衣老妇果然认得苏慕仙,这么说,她确实就是青衫老者在官帽山下提起的那人无疑。有资格被当世唯一一位五境十二品修为的剑仙追杀,这老妖婆的本事决计不可轻视,甚至可能比那条难缠的南疆玄蟒更难应付。
“苏昆仑就在左近,前辈若是识相的话,不如就此退去。”陈无双强压着心头震惊,面带微笑施施然道,如果能狐假虎威吓退了她,不战而屈人之兵才是上上之策。
却不料黑衣老妇狞笑数声,道:“那就怪不得老身了,你等几人,一个也休想活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