绸缎庄的后堂与门脸铺子仅隔着一张屏风,外面伙计忙忙碌碌的脚步声都能听得一清二楚,这里自然不是能敞开天窗说亮话的地方,陈季淳微微沉吟,转头轻声问道:“陈掌柜,能不能借一步,找个僻静屋子聊几句令郎前程?”
说良心话,老掌柜愿意巴结京都城各家贵人府上的管家不假,但有些抵触跟朝堂亦或是江湖中的人物有所来往牵扯,理由很简单,生意人最重本分两个字,本分不是指买卖上的本分,否则也挣不下这份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的家业,而是指做人的本分,所谓君子不立危墙之下,跟大人物打交道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稍有不慎,就是家破人亡的下场。
可陈季淳开口提到他幼子的前程,让老掌柜根本没有办法拒绝,迟疑片刻还是答应下来,引着陈季淳往店铺后面相连的宅子走去,路上满肚子疑惑呼之欲出,前两天刚有一位身着江牙海水团龙蟒袍的宫里贵人来过一趟,说陈乘风资质极好,埋没在生意场上实在可惜,今日又有这位姓陈的本家找上门来,这事怎么想都透着一股蹊跷。
知子莫若父,老掌柜根本不信自家幼子的资质好到能惊动宫里宦官的地步。
他心里战战兢兢,陈乘风却压抑不住心里的激动兴奋,眉飞色舞,猜测此人大概就是那位公公给自己找来的师父,甚至已经开始幻想着得遇伯乐,很快就可以修成可以御剑飞行的游侠儿,到时候整个吉象坊都会对绸缎庄高看一眼,也能跟着二哥出门去楚州、苏州等地见见世面。
兴许是处在天子脚下的原因,民间百姓听多了耳熟能详的朝堂逸事,日子过得去的人家都会在宅子里学着高官显爵设置一处书房,总想着能用铜臭养出墨香的老掌柜也是这么个俗人,幼子出生那年他跑得最勤的就是书局,买来许多册从未翻阅一次的书籍,腾出一间屋子来做了书房,现在两张书架上已经落了一层灰。
陈季淳一进门就皱了皱眉,他是爱书之人,观星楼一层的藏书不受陈无双待见也就罢了,毕竟自己名义上从不插手司天监的事情,就算想管也得先过了混不吝陈仲平那一关,懒得多费口舌,但实在看不惯书籍落灰蒙尘。
老掌柜瞥见他皱眉,还以为这位客官是对透着陈旧味道的书房不满,忙着打开窗户透气,“说来惭愧,老朽是个整日跟算盘账本打交道的,犬子嘉儿又不思进取,这间书房一向闲置,少有人来,倒是有些茶,就怕入不得客官法眼。”
少年显然对父亲仍然称呼他为“嘉儿”有些不满,一本正经纠正道:“是乘风!”
老掌柜一边忙着让人来烧水泡茶,一边无奈苦笑,“好好好,是乘风,是乘风,爹一时记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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