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午时正是犯困的时候,陈仲平靠着亭柱歪坐,斜眼瞥向钟小庚,“道家祖庭式微一千三百六十多年,也难怪你跟个夫君接连纳妾进门的怨妇一样长吁短叹,想出来没有,你们鹰潭山所谓羽化飞升的历代老牛鼻子,到底留没留下关于那妖娆女子的只言片语?”
钟小庚抬起头,叹了第一百四十口气,无奈道:“鹰潭山上历代祖师留下的典籍心得加起来怕不有数千万字,贫道即便都看过,哪能都记得住?不过想来想去,如果有关于那女子的言语,贫道应该会有印象才对,可···”
陈仲平冷笑着挖苦道:“是关于女子的你就有印象?老夫就知道一个白马禅寺、一个道家祖庭,表面满口慈悲道德,实际上是一肚子男盗女娼,说来听听,你这牛鼻子年轻时候肯定也不是个什么好鸟,有没有乔装改扮去过流香江听曲?唔,京都城天子脚下想来你是不敢去的,苏州总归离着你近些,金陵城秦淮河只怕是没少去,江南口音软软糯糯,唱起艳曲来自然更有韵味。”
司天监第一高手跟道家祖庭掌教斗嘴这种事情,近几个月来几乎每天都会在这小山谷里上演,少则两三次、多则七八次,做人还算有底线的钟小庚委实不是陈仲平的对手,原因在于陈仲平根本不在乎举头三尺有神明,讥讽几句就开始指着对方鼻子破口大骂,不是要跟钟小庚已故多年的祖辈女性在床帏上切磋本事,就是扬言要把这位鹰潭山掌教塞进凶兽排泄的逼仄地方去,实在是亲者痛仇者快。
严安这么古板的一个人,都难免近墨者黑,耳濡目染许久,以至于在山谷南侧数次击退凶兽的厮杀中,每逢战到酣畅时都会不自觉蹦出几句脏话,这种恶习一旦沾染上,再想洗心革面可就太他娘的难了,不少江湖修士甚至因此认为他姓严的是司天监二十四剑侍之一,严安倒也懒得解释,反正司天监的名声要坏也是坏在陈无双师徒手里,不差这一星半点。
只不过自打七月初三夜里,所有人亲眼瞧见从北方天际陨落的那颗硕大弼星以来,不论陈仲平如何出言挖苦或是大骂,道家掌教都是一副逆来顺受、唾面自干的姿态,不肯像之前一样明知道不是对手也要输人不输阵的还几句嘴。
钟小庚挥了一下拂尘,眼神越过南侧山岭遥遥投向南疆妖气弥漫的深处,轻声道:“十万大山这种自上古就凶兽盘踞的所在,不该有人的。”
见他还是不接话头,陈仲平也没了再咄咄逼人的兴致,哼声道:“不知道就说不知道,跟老夫扯什么蛋?不该有人,花扶疏那老色胚不就在这里呆了二十五年有余?”
说到这里,陈仲平好像突然意识到什么,偏头扫了眼亭子外面,见其余漫山遍野的修士都离着这座木亭不近,压低声音道:“你说,那女子会不会是花扶疏藏在十万大山里的姘头?嘶···老夫越想越觉着这个推论有些合理啊,二十五年之久,就算南疆真有十万座大山,按理说以花扶疏的本事也该走遍了各处山头,他的秉性你也清楚,见着那么一位容貌堪称风华绝代的女子,他能不动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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