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更让萧静岚惊讶的是,陈无双如有天助。
江湖上传的沸沸扬扬,那位修为进境令人艳羡的无双公子,于洞庭湖斩杀玄蟒时踏足四境,如今又于数万边军合围中斩杀谢逸尘时晋境八品,似乎向来无情的天意尤为厚待,不允许他有书到用时方恨少的尴尬境遇,才会每每在紧要关头网开一面,让他拥有化险为夷的机缘。
陈无双在保和殿上昂然请旨赴凉州时,或许首辅杨公甚至礼部右侍郎陈季淳都乐见其成,但萧静岚心里其实有一种慨叹天妒英才的惋惜,在他看来,司天监九成九的力量都在北境城墙上,根本无法给予新任观星楼主援助,以他区区四境的修为要去万军阵中取上将首级,无异于自寻死路。
可是这位不讲道理的年轻人,总是能让无趣世间多一分意料之外的惊喜。
锦帛上对这一段笔墨极重,殿中几人如同身临其境,陈无双身边出现一位自称能代为执掌时令变化的道家高人,以鬼神莫测的玄妙手段拦住三万精锐悍卒,而后便是身穿团龙蟒袍的观星楼主于紫气东来之际迈进八品境界,一剑过后,谢逸尘人头滚落黄土。
二十余年来军功彪炳可列青史的安北侯爷,保和殿上请封雍安公的雍州都督,执掌近五十万虎狼之师意图逐鹿神州的谢逸尘,出师未捷身先死。
王图霸业,就此作古。
双眼深陷的景祯皇帝,目光始终未能从那张锦帛上挪开,对行将就木的帝王而言,字字诛心。
「萧爱卿,朕想知道,倘若换了是你前去凉州,能否把谢逸尘的首级带回来。」
景祯皇帝的声音里有掩饰不住的疲惫,即便博览群书的员外郎不通医术,也能听出他毫无三境修士应有的中气十足感,甚至出现了字尾吞音,仿佛说完这句话是用尽了浑身力气一样。
萧静岚默然思量片刻,摇摇头,「微臣无能。三万边军悍卒,足以轻易围杀十一品剑修。」
景祯皇帝对这样的早有预料的回答,谈不上满意或是失望,五指缓缓用力,将那张锦帛攥成一团褶皱,像是释怀也更像是无奈苦笑,「谢逸尘最后曾慨叹,说苦心积虑图谋多年,终究比不上陈无双的气运加身···萧爱卿博学,想来兴许能为朕解惑,气运本该是我天家之物,为何陈无双能夺之?」
员外郎眼皮微微跳动,再次摇头,「微臣不知。古籍上曾有言,说气运乃是秉四时变化、斗转星移而生,行于山川水脉、泄于万里平阳,有盛衰之别、无始终之谓,若是陛下垂询道家祖庭,或有所得,恕微臣才疏,实不敢信口胡言。」
景祯皇帝重重叹了口气,那团锦帛上,陈无双的名字像是一根扎手的刺。
朝天殿外没有活着的宦官可用,日渐被景祯皇帝所倚重的太医令楚鹤卿,亲自站在宫门处等着迎接陛下传旨召来面圣的数位肱股重臣,有宫中乘轿之殊荣的保和殿大学士更习惯步行,从天子亲军枕戈达旦把守的宫门到朝天殿,这一路上缓缓行走的时间,足够杨之清揣摩圣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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