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之清在保和殿上的赐座虽然落后于镇国公,但保和殿大学士毕竟是历代百官之首,首辅大人久居一言可断万事的上位,身上自然有一种令人敬畏的气度,即便这位近来像是修了佛家闭口禅的老人只是安静站着不说话,那看上去有些萧索孤单的撑伞身影,也让宫门前原本的低语声为之一静。
雨势渐大,四下只听雨点打伞面,既密且轻,像极了流香江上女子心事。
杨之清侧了侧身,目光穿过越聚越多的官袍缝隙,在数十张熟悉又陌生的面孔中,找到同样显得有些孤单却神情淡漠的礼部右侍郎,招手道:“季淳,来,来老夫这边说几句话。”
陈季淳先是一愣,随后下意识压低伞沿,恰好挡住脸上的一抹感动神色,恭敬答应一声,随后那身与首辅杨公同样绛紫色的官袍,就慢慢在宫门外数十朵伞花中移动,刚走到那位与陈家老公爷多年交好的老人身前,就听他坦然自若笑着打趣道:“少看些棋谱,老公爷跟仲平都不在京都,你总该多教无双那孩子些官场上的规矩,身为晚辈,又是第一次上朝,怎么能来的比你还晚?”
以往跟杨公私下里说话只怕隔墙有耳,眼下明知道周围竖起来不少耳朵,陈家四爷反倒没有任何多加思索,适时表现出些惭愧来,谦逊笑道:“观星楼主不入九品中正制,虽说陛下去年就赏了他越秀县子的爵位,今年又破例开恩点了他为新科探花郎的出身,但毕竟无双还没有正式官职,这孩子出京以来在江湖上闲散惯了,您老知道,他连家兄仲平的话,也素来都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杨之清沉吟着点点头,和颜悦色道:“到底是少年人,向往江湖快意恩仇的潇洒,不愿与我等饱经朝堂颠簸、凡事都想谨慎三思进退得失的俗人为伍,老夫十**岁的时候也曾有这个心思,可惜天意不垂怜,实在是没有学剑修刀的天资,堵死了这条路,才沉下心来向圣贤书中寻另一条路。你不要着急,成家立业成家立业,等无双成了亲有了家眷约束,也就好了。”
陈季淳低头称是,而其他听清楚两人谈话的人则表情各不相同,先是不远处的户部尚书王宗厚板着脸冷哼一声,然后就是刚刚坐稳兵部尚书椅子不久的卫成靖撇嘴冷笑,两位大权在握的尚书心有灵犀对视一眼,竟在众目睽睽之下,同时迈步朝宫门东侧的滴水墙檐下走去,两柄纸伞伞沿相接,不知道说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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