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少设身处地的想一想,二皇子没有把握做到在洞庭湖斩杀南疆玄蟒、在北境一气诛灭三个能比肩四境剑修的凶悍妖族,俗话说人的名树的影,即便明知道陈无双目前身负不轻的内伤,多年练兵养成的谨慎性格也让他不太敢贸然出手,尤其是看对方有恃无恐的轻松模样,那头黑虎极有可能就在附近藏身,他更希望这时候得了天家厚待的萧静岚能展现出对大周皇室的忠心,由他出手再合适不过。
如果此时二皇子面对的是妄图拥兵自立的谢逸尘,员外郎定然毫不犹豫地拔剑出手,可昨日深夜陛下急匆匆令一个小太监传来的口谕很明白,只需拦住陈无双五月初一上保和殿即可,暂时没必要伤及他性命,而且颇有些江湖上修士不打不相识的意思,他现在对这位被殿下数出三条死罪的少年颇为欣赏,敢以七品境界接他萧某一剑的,十四州能数出几个人来?
所以,不太懂人情世故的员外郎开口只说了一句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话,“萧某今日出门,只跟拙荆要了三十两银子,在白狮坊这种有名的销金窟里,可不够花。”陈无双似乎压根就不在意横刀对他怒目而视的二皇子,轻佻笑着问道:“怎么,说好了是员外郎要请我喝酒,还没等上花船就先哭起穷来了?公子爷记得,从五品的俸禄每年有一千三百两银子之多,你是京官,又任职于六部之中,加上每年的服赐钱,各州都督送来的炭敬、冰敬,少说也有两千两银子入账,不至于喝一顿花酒还打公子爷的主意吧?”
萧静岚无奈摇摇头,叹声道:“你是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玉庭春一坛六十两银子,够萧某全家十余口人吃穿花用两个月。”
陈无双怔了一怔,挥手收回四柄长剑,低声道:“是啊,六十两银子,就够北境城墙上一盏长明灯亮一年了。”
想来是觉得在流香江左近说这个有些大煞风景,少年转头朝向随时可能纵身出刀的二皇子殿下,伸手指着往渐渐往岸边靠过来的一条花船,嬉笑道:“殿下这副尊容可不大好看,天家贵胄嘛,出宫与民同乐总得讲究个气度。要是不敢出手,不如索性就坡下驴,我看江里那条花船上的尚书大人,就是个不错的台阶。”
二皇子转头瞥了眼,他们几人站在大红灯笼的光亮里,那条花船上等了许久的卫成靖当然不难发现,没穿官袍的新任兵部尚书正长身站在船头上,催促着船东操船到岸边迎接贵客,显而易见,那位大人还不知道岸边发生了什么事情。
李敬威深吸一口气,饶有深意地盯了萧静岚片刻,冷哼着收刀归鞘,就算他现在敢出手,这时候也不是斩杀陈无双的最好时机,父皇那边应该还有后手谋划,真能杀了这以下犯上罪同谋逆的王八蛋,或者会导致一着不慎满盘皆输,深吸了一口气,冷声道:“好,今日的事情我记下了。江湖上都说山高水长,陈无双,你可别死在旁人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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