仗着是副指挥使的大舅子,陶定可谓心狠手黑,不少行商私下里给他起了个“掏腚儿”的难听绰号不说,宁可耽误两天启程也要避开他轮值的时候,断人财路如同杀人父母,这就让陶定最近憋了一肚子火气,好在这半年多以来也没有多少行商敢去雍州。
四月底昼长夜短,天黑得晚,要到戌时才会关闭城门,陶定坐在城门外左侧的一方青石上,那块经年累月没了棱角反倒被人坐得发亮的石头摆在一棵大树下,白日里只有率队把守城门的吏目才有资格坐着乘凉喝茶,百姓身上没有油水也不敢盘剥,等不来肥羊的话屁股轻易不会挪开,陶定抬头看了眼天色,北边天空上抹着几道颜色逐渐暗淡的晚霞,再等一炷香,天黑了就寻个地方取乐,京都里能喝花酒的地方很多,又不只是伸手要起钱来比他还狠辣的流香江。
等过一炷香,见再也没有出城进城的百姓,陶定懒洋洋从青石上站起来抻了个懒腰,刚想跟手底下的弟兄们交代关城门,就听见官道上传来一阵极为急促的马蹄声,做什么做得久了都能从中摸出点门道来,这马蹄声沉重且疲乏,一听就是拉着车远道而来,陶定眯着眼朝北看去,心里一喜,没想到还真等来了肥羊,城门晚关闭片刻不打紧,今日吃花酒的钱兴许是有着落了。
连日没怎么睡好的大寒总算把马车赶到了京都昭胜门外,有身上司天监这身显眼的白衣在,他压根不准备在城门处停车,公子爷的意思是越快回京越好,远远看见城门还开着,大寒松了口气狠狠甩了下鞭子,不是说城门关了他们就进不去,御剑就是了,而是不舍得把这驾马车丢在外面,以后公子出行少不得有那头黑虎跟着,没有这驾马车供那凶兽藏身还真是颇多不便,除了雍州以外,别处还真不好找车厢如此大的马车。
陶定见远远扬尘而来的马车竟然不减速,阴阳怪气哼了一声,呼喝手底下的弟兄立刻抬来拒马挡住城门,自己则怀里抱着一柄长刀大喇喇站在拒马之前,扬声喊道:“来人止步,停车受检,否则定你擅闯皇城之罪!”
在京都厮混了几年,他不是不知道司天监弟子喜穿白衣,也不是没看见赶车的人就穿着这么一身白色长衫,还曾经远远见过镇国公府那位嚣张跋扈的无双公子在城里纵马而过,可如今司天监的人几乎倾巢而出去了北境,再者那些人都是御剑高来高去的修士,他不信会有人一路赶车从北境回京来,这才敢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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