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季淳讶然发觉,这一路风尘仆仆从雍州北境而来的三百虎狼,不光看不出哪怕半点疲惫懒散之色,反而每个人从头到脚透着一股百战余生的彪悍气息,心知拦不住安北侯,只得匆匆返身回了轿子中,让府上四名轿夫费力气跟在谢逸尘身侧,笑道:“侯爷有意让京都子民见见麾下精锐军容也是好事,不过朝中的规矩还是要守的,陈某早就在城外安排了驻兵之处,进宫面圣这种事可不能带兵前去。”
头顶狻猊吞口铜盔的谢逸尘不为所动,嗯声道:“陈四爷有所不知,他们并非是雍州都督麾下的兵卒,而是本侯的儿郎,好不容易从鸟不拉屎的北境回一趟京,总得让儿郎们见见大周最繁华的所在是个什么样子,不然岂不是让人心寒意冷?”而后微微放慢速度,“初九!”
陈季淳正不解初九是什么意思,就见其身后三百锐卒中有一人越众而出,蹬蹬几步迅速走到安北侯身侧,一身铠甲哗啦作响,“属下听命!”谢逸尘看都没看他一眼,道:“稍后本侯进了宫,留二百人等在门外,你自领百人去围了流香江,今夜不许一条花船接客,只伺候好边军就是。”
那名叫初九的校尉立即拱手答应,陈季淳忙道:“侯爷,三百人去流香江,这花费可不小啊。”谢逸尘冷哼一声,道:“初九,我等边军可没有多余的银子花,哪个若胆敢不从,用你腰间长刀说话便是。让流香江上夜夜吟唱的娘们儿见识见识,你们不光腰间有刀,胯下还有一杆铁枪。”
从京都北门进城,便是一条能容八驾马车并驾齐驱的宽敞大道,当年谢逸尘就是从这条青石板铺就的大刀带兵去了雍州,一晃二十余年,出京的是倍得景祯皇帝信任器重的年轻将领,回来的却是深受二十万浴血边军爱戴景仰的安北侯爷。
这条大道本是大周京都城的中轴线,两侧林立的楼阁中,每一个窗口都挤着数十张战战兢兢的脸孔,形形色色的百姓以及包下茶楼酒肆二楼来想要一睹这位侯爷风采的人不在少数,先前还各自议论着,为何往年惯例只派麾下副将柳同昌进京代为述职的雍州都督,今年竟舍下北境军务不管,亲自来面见陛下,可一见了被铜盔遮住额头看不清面容的谢逸尘带兵进城,全部都鸦雀无声。
三百身披重甲的边军步伐出奇的一致,双脚踏在青石板上的声响竟还压不住侯爷那匹神骏坐骑的马蹄声,陈季淳不能再多说话了,每一个字都可能被人听了去,只好放下轿厢里的帘子来,低着头捻动手里一黑一白两枚棋子。他毫不怀疑那个叫初九的校尉,真会带人执刀去封了流香江,也不怀疑半数都是皇家产业的花船上,只要有人敢开口要钱,就会立时身首异处。
而此时远在数十里外的京都南门倒很是冷清,很多人早听说过安北侯要进京的事情,都聚在北门大道两侧等着看,若能见上那位堪称国之长城的侯爷一面,等年纪大了跟自家子孙吹嘘起来也有些本钱。天子脚下,京都里说不准哪个其貌不扬的百姓就是某位达官贵人的亲戚,寻常别说是区区正三品的官员,当朝首屈一指的首辅杨公也时常在城里走动,只是这位雍州都督可比皇帝陛下还难得一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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