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景色逐渐模糊不清，宛若水中的波纹一圈圈漾开，刹那的光景也消失不见。面前，是黑压压的一片，连一呼一吸都难受得很。

白凝烟脑中再也清楚不过自己是清醒的，可偏就怎么也睁不开眼睛，只隐隐约约听见周围层层叠叠的声音。

……

“烟儿……朕带你出宫去……好不好……”

……

“烟儿？感觉如何了？”

……

“白凝烟……你可知……你犯的……可是欺君之罪啊……”

……

“皇上，蕙小主面色看上去已无大碍！”

“狗东西，朕要看上去无大碍做什么？你们是怎么照顾小主的？若是小主再有一分一毫的不适——小心提防着你们的脑袋！”

……

那声音……是他么？

“皇上！”白凝烟猛地从床上坐起，头上大颗大颗的汗珠随之落下，坐稳之时才惊魂未定地睁开眼。

房间里并不像想象之中的亮堂，一层层厚厚的纱幔将屋外的光挡得严实，暗影之下，白凝烟最先捕捉到的便是他的眸子。

——等等，这不会是梦吧？

白凝烟丝毫不顾自己狼狈的模样，伸手一掌就拍在莫长黎的脸上，力气不大，也没有留下掌印，但可以清晰看出，某男的脸正由白转红……再转黑……再转绿……

——等等，正常人的脸色不会这样的吧？

白凝烟又来了一掌。

莫长黎顺势擒住白凝烟正要挥向自己另半边脸的手臂，哭笑不得道：“朕来看你，不是来给你当沙包的。”

白凝烟依旧死盯着莫长黎的脸看。

“看够了没？”莫长黎道，“看够了顺便报告报告，朕的脸是什么颜色的？”

“回……回皇上，”既然是皇上这么问，那我也不好不说实话不是？白凝烟一边想，一边伸手指着靠外圈的地方道，“外边的是黄的，”把手往里面靠了靠，指道，“这里是白的，”又往里靠了靠，“红的，”，“粉红的，”，“唔……黑的。”

不得不说，这丫头观察……够仔细！

莫长黎清了清嗓子，道：“朕可以去开染坊了，是吧？”

白凝烟鼓着两个腮帮子，也不好再反驳什么，一个劲儿地低头戳手指。

莫长黎微微一笑，朝外摆了摆手，一名中年模样的男人走进内殿，先是朝莫长黎行了一个大礼，得到应允后才抬起脚步。

莫长黎往男人处一瞥，他会意，眼里满是惊恐。一次呼吸的时间，当他望见榻上的白凝烟时，面色多了几分和蔼。

“臣，给蕙小主请安。”男人的嗓音饱经沧桑，浑厚无比。

白凝烟皱了皱眉，这声音，似曾相识。

她本能的首先抬起头，向莫长黎递过一个询问的目光。莫长黎收到了白凝烟的意思，却依旧静默着。

无奈，白凝烟只得亲自撩开纱幔，看向地上跪着的男子。乱糟糟的头发掩过了大半个脸庞，但从衣着服饰可以看得出，明显是匆匆忙忙洗净穿上的。

——可偏就看不出他是谁！

“抬起头。”白凝烟道。

男人颤颤巍巍地抬起头，恰与白凝烟的目光相撞，即刻，淡淡地避过她的眸色。

“啊！你……”白凝烟不禁失声尖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