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说?”皇帝从咸若馆出来,沾了一身的香火气。还惦记着素以的遭遇,着急要知道详情,唯恐她受了委屈,心里难过没处诉说。
长满寿替皇帝打着伞,趋步道,“奴才正要回主子话呢,这丫头插科打诨是一绝。奴才估摸着太皇太后也被她绕进去了,竟然叫她有惊无险的躲过去了。”
皇帝这会儿才把心放回肚子里,话也说得敞亮了,抚额道,“老佛爷原就仁慈,她油嘴滑舌没挨打是她的运气,这和她漫天胡扯不相干。”嘴上说着,眼里露出了笑意。大概太皇太后也没见过这么怪的丫头吧!宫女讲究又稳又本分,光看她的为人,像是做到了,可是一张嘴就露底。他以前偏爱哪种女人,他也说不上来。反正现在见着她,就喜欢她这类的了。
两个人想走得长远,性格需要互补。他活得太沉闷,向往那种自由没有负累的生活。人走不出去,刚好遇见了她,即便听她海阔天空的胡侃,他也觉得很快乐。
穿过隆宗门往乾清宫方向去,走到军机处时脚下顿了顿。军机值房的门上垂了半幅帘子,两个书办正在书架子前抽文书贴签子。那些大章京想来都溜了号,也是,天太冷,近来又没有棘手的大事,大概都躲到别处烤火打茶围去了。他努努嘴,“他们不易,送只火炉进去,再送壶酒给他们暖身子。”说着抖抖大氅直进了养心门里。
半天耽搁下来到了午膳时候,他没回暖阁。东边庑房是宫女值房,他从配殿屋角的垂花门上穿过去,迎面正看见两个小太监扫雪。长满寿很有眼色,比了个手势,人立马就散尽了。皇帝上了廊庑,解下氅衣交给他,什么话也没说,自己打帘子进了庑房里。
长满寿咧嘴笑,瞧着形势大好,这么下去可有盼头了。他搓搓手,转身看天井里的雪。前殿屋檐下的冰棱子冻得很长,一根根九齿钉耙似的。他抖着一条腿思量,回头得叫人敲干净了。
身后窸窣作响,扭头看看,是那贞从里面出来,对他尴尬的笑了笑。主子都亲自来了,还有什么可说的呢!他招招手,“那姑娘,咱们上西边庑房吃酒糟去吧,前头御膳房刚送过来的。”
皇帝透窗看见他们并肩往西边去了,知道这一圈人都打发得差不多了,这才慢慢踱到炕前。炕上人和衣面朝里躺着,屋里静,能听见她匀停的呼吸声。他站着,想起山洞那晚她窝在他怀里,也是这样咻咻的鼻息,像个孩子。他轻轻的笑,不知道她是真睡还是假睡,故意清了清嗓子。她没动,可能真的睡熟了吧!
他走过去,在炕前站定了,视线从头到脚顺着一路往下溜。她腰臀间的曲线很美,宫女的袍子不收腰,平常也看不出什么来。可是一旦侧躺,就显得极其养眼了。他咬咬唇,想伸手去触,终归有点顾忌,还是缩了回来。想想不甘心,便挨到炕沿上坐下来。她就在身边,皇帝心里翻起了浪,这样可望不可及。分明只是个小宫女,却让他伤透了脑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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