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也凑巧,等谢知筠抵达品读斋的时候,谢知行的马车也刚到。
姐弟两个在品读斋外碰了头,谢知筠不好在外面训斥弟弟,便只淡淡瞥了他一眼。
谢知行自知理亏,臊眉耷眼跟在她身后,根本不敢吭声。
待两人进了品读斋,品读斋的掌柜东叔已经迎了上来:“大小姐、少爷,后面的厢房已经准备好了,里面请。”
谢知筠点头,冷冷看了一眼谢知行:“你倒是准备得好。”
谢知行依旧不敢吭声,比小鸡仔还乖巧。
姐弟两个脚步不停,直接进了厢房。
这边的厢房本来就是谢氏的人过来时临时居住的,里面桌椅床铺干净整洁,就连被褥都是新换的,甚至还燃了香。
谢知筠直接在圈椅上坐下,然后微微抬了抬下巴:“坐下说话。”
“阿姐,你今日怎么来得这般快?”谢知行乖的不行,“可是想阿行了?”
谢知筠冷冷哼了一声:“我看你还是不罢休,我上次都白说了,信也都白写了。”
谢知行低下了头,整个人沉静下来,声音虽然只能,却隐约有了青年男子的稳重。
他在努力长大。
“阿姐,在家里待着很难受,你不在家,父亲整日就盯着我一人,从早到晚都没得空闲,”谢知行道,“所幸品读斋要进新书,而九堂叔近来染了风寒,父亲不乐意管这些庶务,我才得空出门。”
谢知行抬起头,目光炯炯看向谢知筠。
姐弟俩的眉眼生的很像,都是一模一样的杏眼,但此时此刻,谢知筠才感觉出弟弟的不同来。
他的面容上的棱角逐渐分明起来,已经开始从少年往青年生长,逐渐要成为大人了。
他不再是少时万事需要她照顾的少年,不再是那个会哭着喊娘亲的孩童,他已经可以独当一面,成为同她并肩而立的大人。
谢知筠明明应该欣慰,但闭上眼睛时,满眼都是他满身是血的模样。
她不能再失去一个亲人了。
谢知筠紧紧攥着手,任由指甲扎入手心里,在她手心刻下一道道月牙痕。
“阿行,你可以按你的心意去办,我知道你不是为了品读斋而来,你是为了八堂叔来的,对吗?”
谢知行坦荡承认:“是。”
“阿姐,小凌已经进了田庄,每日都按部就班干活,暂时还没同田庄的管事混熟,想要进家庙怎么也得一年半载。”
谢知行的声音也有些嘶哑。
“我不想等那么久,趁着这次机会,可以多在邺州听听看看,也同八堂叔熟络起来,”谢知行道,“这是个好机会。”
谢知筠想到那日看到的八堂叔,眼眸微沉,她问:“你觉得八堂叔很好接近吗?”
谢知行一愣。
“他在我们面前的样子,或许只是为了让父亲安心,我们从未见过他在外的模样,”谢知筠抬起头,认真看向他,“你已经长大了,不再是瑟瑟发抖的雏鸟,也不再是稚嫩的孩童,我不可能护着你一辈子。”
“你想要做什么,都要提前筹谋,不能莽撞。”
“你可以去看一看,听一听,见一见,”谢知筠道,“你也可以在准备好后同八堂叔接触,但有一点你要同我保证。”
“我答应你。”谢知行抢先开口。
谢知筠淡淡点头:“好,那你同我保证,这三月内,你不能骑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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